她不知道,他是有私心的。
嬴抱月看着他的眼神纯粹清澈,在她干净无暇的眼睛里,李稷越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她未曾对任何人动情,她只是想活下去。
她对他没有企图,但他却不能说他完全没有。
哪怕他无数次无数次将这些想法死死压在心底。
“我……”李稷沉默片刻,他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微微喘了一口气,“你要躺下来么?”
“不用了,”嬴抱月将脑袋挪到他的肩膀,“我不累,天快亮了,就这么坐着吧。”
就算天阶修行者体质强悍,这么不动真元在冻土躺上一夜,半个人也该废了,更何况李稷经脉还有问题。
“可是……”李稷还想说些什么,嬴抱月靠在他的肩膀上放缓了呼吸。
他微微一怔,压低了声音。
“你困了?”
“嗯,”嬴抱月低低道,视线有些模糊。
李稷将她身上的外袍裹紧,胸膛微微起伏。
他跟着赵光来过不少次北方,知道在寒冷的地方睡着是很危险的。
人在睡着时,身体对寒冷的敏感降低,由此一来,很可能会感觉不到气温的突降,有冻僵甚至冻死的可能。
他听赵光说过,很多登雪山的人,就是在雪山上睡着了,然后再也没醒过来。
“抱月?”
李稷动了动肩膀,轻声唤道,“抱月?”
“我醒着在,”嬴抱月低低道,她知道在寒冷的地方不能睡,但这辈子她的身体是太差了,不光是手脚冰凉,连她之前在东吴受的暗伤都有复苏的迹象。她此时此刻只觉眼皮有千斤重,再也不想睁开。
“抱月,你醒醒,不能睡。”
李稷一边往她手上哈气,一边搓着她的手脚。
草丛之中,一团团白气往上升。
“嗯,我知道。”
嬴抱月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没事,我就算睡着了,意识也有三分清醒的。”
她从小形成的本能让她不会睡死。
这大概也是她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路同行这么久,李稷也知道嬴抱月有这样的习惯。但此时在冰天雪地里,他实在不敢赌她的本能。
渐渐地,他搓不动她的手脚了,只能不断和她说话。
“抱月?”
“我在。”
“抱月?”
“你……到底有什么事?”
嬴抱月靠在他的肩膀上,被翻来覆去同一个问法问得更困了。
察觉到她声音里的不耐,李稷左顾右盼,拼命没话找话。
“高阶大典结束后,你准备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