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嬴抱月伸出冻得青白的双脚,正要探入木盆,李稷俯下身,她猛地将脚缩了回去。
“你做什么?”
正要在木盆前蹲下的李稷愣了愣,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
房间中安静极了。
“抱歉,”李稷先让了开来,有些懊悔自己刚刚动作为什么就不过脑子。
他看向热气腾腾的木盆,欲盖弥彰,“我想着你手不方便。”
嬴抱月手上已经长出了冻疮,的确可以说不方便,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稷一言不蹲下来就想帮她洗脚。
明明在城门处还那么僵硬,刚刚的动作他却熟练自然地像是做了很多遍。
“原来如此。没事,我自己可以。”
嬴抱月将脚放入热水中,皮肤瞬间刺痛起来。
水蒸气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屋里气氛有些古怪,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察觉到嬴抱月的沉默,李稷将头扭向一边,“我小时候,受伤的时候经常有人帮我洗脚。”
大概是因为这个房间太小了吧,刚刚那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云雾森林里的树屋上。
“原来是这样,”嬴抱月笑了笑道,“谢谢你。”
虽然心中很感谢,但天阶修行者刚刚蹲下来要帮她洗脚,还是挺让人惊恐的。她是被人神养大的,当年也被师父这么如珠似宝地照顾过,但她师父毕竟和其他天阶修行者不同,她还没被其他天阶修行者如此对待过。
天阶,是这么平易近人来着吗?
总之刚刚那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估计要换她被人戳脊梁骨了。
哪怕是一国之主,估计都没这种待遇。
“对了,你饿了吧,”为了摆脱尴尬,李稷连忙引开了话题,抄起了桌上的汤勺。
望着坐在桌边认真地一勺勺盛粥的李稷,嬴抱月目光有些怔忡。
今天,他们真的很像一对普通人。
如果不是手掌上的剑茧,谁能想到这个人是可以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修行界的王者呢?
此时此刻,李稷凝视着热粥的目光比他看剑谱的时候还要认真。
他小心翼翼将粥碗端到床边,这次记得先问了一句,“你手可以么?要我喂你么?”
那她恐怕会吃不下。
嬴抱月摇头,接过李稷手上的粥碗,但就在拿勺子的时候,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李稷用手掌接住了落下的勺子,他没有再提让他来喂,只是重新将勺子递到嬴抱月的手中。
“谢谢。”
嬴抱月轻声道。
她不愿意的事,他就从未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