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带笑,轻缓地说着:“如今土地所有权在当地豪绅手中,百姓不仅要出钱从贵族豪绅手中租种土地,还要交税。”“余留下来的那一部分才能作为口粮,但也仅仅如此,并不能促进什么发展,且这两年战乱外加天灾,本就收粮不多,等到交完租金和税收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燕询脊背挺得笔直,几乎是直视着陶燃。他眉眼之间的笑意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说到末尾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速。陶燃知道他想要什么。长睫微微下压,睨着他的时候眼尾的倨傲沾染上了几分妖魅。只是一眼,便让燕询心头狂跳不止。他动了一下喉结,笑意更深了。“那些上缴的税收还要经过当地府衙,被克扣被贪污的数量数不胜数,这也是燕国财政常年艰难的根本原因。”陶燃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燕询演了起来。她故作疑惑地问道:“那首辅认为这该如何解决呢。”“变法。”“哦?如何变法。”燕询看着上座之上的那人炉火纯青的装傻,想要把事情都推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笑容带上了几分宠溺的意味。他面上还是没有显露丝毫,拿着特有的语调轻缓地说道:“既然是变法,那定是要刮骨疗伤的,把腐肉烂肉都给剔了,才有机会获得新生。”这轻飘飘的话落在地上的时候,将朝中众人的心神都给砸得狠狠一跳。看来这首辅,是要动真格的了。“我认为,将所有土地收归为国有,直接给百姓使用,先适量减少税收,休养生息,待民生缓过来之后再因地制宜制定相应的税收制度。”“且税收不能由当地府衙来做,由陛下直接派人到各地收税,所经一切都要记录详细,回来之后反复清点才可入库。”“还有呢。”陶燃似乎很满意,接着追问。“还有就是贵族制度的变更,取消世袭制度,若要取得爵位,必须获得军功才可酌情赐予爵位。”“先前科举一直被世家所垄断,普通人连读书习字的机会都没有,是以臣认为广设学堂,招纳夫子,以培养贤才。”“啪啪啪。”陶燃像是欣赏极了,当场便为他鼓起掌来,满意至极的夸赞道:“首辅不愧是燕国第一人,这几招用得着实精妙啊。”燕询低头浅笑不语。这些东西他不相信她想不到,她只是想要顺势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他罢了。以着她的名义,用着他的朝堂势力,这样既可以搏得个好名声,又不用得罪世家贵族。而且她还可以顺势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做,让他忙到没有时间去找她。一石三鸟的计划。真是只恃宠而骄的小狐狸。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陶燃下一秒便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朕相信首辅定还有许多未曾说出来的法子,既然首辅爱民心切,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这次变法,朕就全权交给你吧,你想如何便如何,不必顾忌朕。”旁边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燕铭听到那些对燕询的夸赞之后酸水直冒。怎么不问问他,他也不差呀!干嘛一直要看燕询,他那么大一个人站在燕询旁边都不带看一眼的。那个表里不一的小白脸有哪里好了,看起来走一步就喘三步的男人能有他靠谱吗?燕铭越想越气,整个人都像是在冒着黑色怨气一样直愣愣地站到早朝结束。他的官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长胜大将军。作为一个武将,其实他不用来参与早朝的。但这几日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是那日长路尽头走过来的皇帝,连睡梦都是一片不可言喻。他从前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了演武场上,回来倒头就睡。哪里有早上起来湿了床铺的经历。那几天燕铭身边的小斯就觉得很奇怪,自家将军不知道为何,每天早上都要气恼得烧被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偏偏蹲在火堆面前的时候,又会红着脸发呆,神游天外,不消一会儿又粗暴的揉揉脸甩甩脑袋,兀自生气着。还会嘀嘀咕咕的说这些什么,明显就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那小斯还想着,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有那个福气,能够让燕都贵女都梦寐以求的男人如此挂念着。恐怕给那小斯十个胆子也想不到,他家将军心心念念的,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朝会散去,走了一段路的燕铭如何都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凭什么燕询就可以让她另眼相待啊!他也可以啊!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可以摘来给她,为什么就他不可以呢?思来想去,燕铭觉得,肯定是她不够了解自己。他该主动一些的。这般想着,他脚尖一转,逆着人群光明正大的朝着兴庆殿而去。其中几个官员看到了之后,暂且放下了对于变法的担忧,压低声音和旁边的同僚道:“首辅大人刚刚是不是也往兴庆殿去了啊?”“好像是有这回事。”“他们兄弟两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二个都往着那人身边凑啊?”“啧,十五座城换来的女人,你以为是吃闲饭的?”这话刚落,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便低低呵斥了一声:“诸位是忘记了内阁学士的那件事了吗?”这话一出,两人面色瞬间苍白,一句话不敢说地低头快步离开了这里。跟在后面的冉柏文笑意悠悠,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另一边,燕铭长腿越跨越快,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兴庆殿之前。一个守在外面的老太监看到了之后,微微弓着腰笑意盈盈的过来朝着他行了一礼:“将军安好。”燕铭随意地摆摆手,视线一直黏在兴庆殿的殿门上,“我要见陛下。”“将军来得不巧,首辅大人正在里面和陛下商讨变法事宜呢,特地吩咐奴婢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听到燕询在里面,燕铭心中的躁怒更甚了。他绷紧着下颌,寒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有要事禀报。”:()快穿:被渣后的偏执大佬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