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恰亭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浪,他心态极好,哪怕考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影响他的发挥,整整九天他都全力以赴。
本就有真才实学,再加上心态平稳,李恰亭自认发挥得不错。
走出考场时,他还能和身边人谈笑风生,看得坐在马车里等候的锦瑟都是为微微一笑。
科考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真是改命的大事,今日她亲眼看到了好几给被人抬着出来,或是一处考场就嚎啕大哭的,只有这个爹神情淡定自若,依旧不失端雅风范。
“爹,你看起来胸有成竹啊。”锦瑟难得出门当然也是带足了护卫的,何况科考考场附近都是有军官严防死守的,哪里有人轻易敢犯事。
李恰亭淡淡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唯尽全力尔,走吧,你娘应该给我煮了汤,我可馋这一口好久了。”
“爹可猜错了,今日的汤可是我煮的,我的手艺完全不比娘的差,您尝尝就知道了。”
父女两人言笑宴宴,完全没把一次科考放在眼里。
五日后,皇城放榜,李恰亭名落孙山。
他自己隐隐地早有预料,还算淡定,只是笑了笑便继续看书。
锦瑟看他这模样也是彻底放心了,据说现在科考放榜出来疯了的人可不少。
就她爹这个心态,只怕现代社会的很多人都比不上。
但李恰亭不是不失望,只是知道与其失望,不如静静蛰伏。
但他咽得下这口气,有些人却咽不下。
他的两个好兄弟田允恭,张若淳都在科考结束后第一时间将他出考场后又写了一遍的文章送到了家族长辈的面前过目。
和李恰亭不同,田家和张家都是官宦世家,只是他们和李恰亭结交的时候看中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背景,由此也可见田家张家家风都还挺不错的。
田文镜是田允恭的父亲,时任吏部任员外郎,他在儿子拿着李恰亭在考场出来便誊抄给他的文章回来以后就连拍大腿说了好几个妙字。
“看看人家写的文章,字字珠玑见识卓越,结体严谨致密,紧凑规整,字体更是端庄有致,可比你强多了。”田文境点头赞许道,“稍后把他带来家里认识认识,你这兄弟必能榜上有名。”
见字如见人,能写出这一手颇有风骨的好字的,绝对是人中龙凤,值得一见。
同样相似的对话也发生在了张家,张廷玉的官职虽然看似不比田文镜高,却已经在南书房即康熙帝的身边行走,进入了权力中枢。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人文章平稳匀称,笔力劲健,笔笔惊风起,点点莲花生,时政点评虽能切中要害却也不会过分犀利,走的是中正老成的风格,正好契合考官的喜好,日后为官也是个能走得长远的。”
官场上要的从不是过于锐意进取的初生牛犊,而是这种略带圆滑的锋芒,有才能却又知道收敛,如此才能懂得如何韬光养晦,同时在机遇来时又不至于畏畏缩缩错失良机。
两人都格外看好李恰亭,想要见见他,但李恰亭却知道结果没出来前,他没有资格因为得到别人的看重便沾沾自喜,何况他和田允恭张若淳两人结交一开始就是因为志同道合,而非看重他们的家世,于是婉拒了两个好兄弟的邀请,如此反倒是更让田家和张家都高看了一眼。
于是当科考的结果出来以后,其他人暂且不论,田家张家已经彻底震惊了。
田文镜在吏部为官,本就更为刚正不阿快人快语,他冷笑道:“若这文章真是你这兄弟做的,他应该是被人摆了一道了。”
“看来这科场里面也不怎么干净。”
张廷玉则是叹息了一声,只说了三个字:“可惜了。”
但这两个人都没有马上为他做主的意思,只想着暗暗观察,回头有机会托人翻阅卷宗,看看到底李恰亭的卷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宫里有人知道啊。
康熙看完了胤礽交上来的折子,当即震怒得将其砸在了桌上,气得起身在南书房内来回踱步。
“简直是胆大包天,无耻之尤!”
“来人,宣吏部官员来见。”吏部侍郎田文镜自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