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如预料之中的看到了胤祉垂头丧气了好几日,他微微一笑,不必去问都知道胤祉这是吃瘪了。
他知道胤祉这个脾气必然是会去找荣妃娘娘问个清楚,而以荣妃这么势利的性子哪里看得上李家的女儿?
胤祉这么开门见山地一提只会立即被踢出局,这也是他真正的目的。
可他不同,他的亲生母亲卫氏良妃出身低微性情柔顺谨小慎微,胤禩自小就知道她是不会对自己娶什么样的福晋之事置喙的。
只是胤禩同样要比胤祉清醒理智得多,他知道自己即使再心仪锦瑟,眼下也必须先娶一个家世出众的嫡福晋,改变自己和母亲在宫里的处境。
他来到了良妃的宫里探望,但良妃看到他并不觉得高兴,反倒是悚然一惊,忍不住连连咳嗽:“你这孩子,入宫该先去看看惠妃,而不是来到母妃这里。”
良妃本姓氏是觉尔察氏,她的父亲是内总管阿布鼐。
良妃原本是辛者库的一位贱民,被招入宫中服侍主子,后来康熙见她貌美动人便宠幸了她。
因为良妃出身低贱,胤禩幼年时是由大阿哥胤禔的母亲惠妃抚养的,但良妃生性恭顺,并不介意这一点,她只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多年来宫中清寂的生活让她身子骨有些虚弱,这情急之下更是禁不住的脸色苍白咳嗽个不停。
胤禩急忙上前奉茶,眼带关心:“儿臣听说额娘身子不适,这才急急入宫,稍后就会去看望惠母妃,额娘放心。”
良妃喝口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可是宫中耳目众多,你先来见我而非见她,被有心人传出去平添麻烦。”
她无奈苦笑:“母妃没什么用,让你也不受你父皇待见,可是有惠妃在宫中照顾你做你的依仗,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胤禩环顾四周,已经渐渐立秋,可是殿中的帐子摆设都十分陈旧,显然宫中的太监们根本不上心,冬日的炭火也从来不会准时供应。
这宫中踩高捧低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没人在意良妃的生活起居,让他袖中的双拳紧握。
想到荣宪公主的话,听着良妃自嘲的言语,他的心中再度燃起了一种名为野心的熊熊烈火。
满清皇子十八岁建府邸成婚,但没人知道胤禩已经开始为自己暗中筹谋起来了。
“听说你最近一直往安亲王府跑。”良妃虽然住在宫里,但她身边的太监宫女也是和胤禩身边的奴才们时常通气的,胤禩有什么事也从不隐瞒自己这个额娘。
“是啊,额娘,我想为自己日后的婚事做个准备。”他也不避讳自己的计划。
良妃心领神会,缓缓道:“你不必老是记挂着我,多为你自己想想才是。”
她从暖炕上起身,胤禩连忙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披风,体贴地为她披上。
“虽说你是个皇子阿哥,可婚事也得找个自己喜欢中意的,日后这日子才能过得好。”
知子莫若母,她显然是琢磨透了胤禩想要娶个高门福晋的心思。
“一个姑娘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并不是最重要的,性情如何是否和你投契才是最重要的。”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额娘只盼你日子过得好,并不需要你出人投地。”
“若有中意的姑娘就告诉额娘,额娘在你皇阿玛面前这点话还是说的上的。”
胤禩眼眶有些发热,这才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亲娘,可是他自己不甘心也不甘愿啊。
他不想一辈子被人指着鼻子看不起,不想让良妃一生都住在像是冷宫一样的地方孤独寂寞。
明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他咽下了喉头的话语,依旧温和笑道:“儿臣心里明白,您放心。”
话虽如此,良妃却也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只怕她的话他不会听进去。
离开了良妃宫里的胤禩抬头看向庭院里正在落叶的枯树,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日在醉仙楼里遇到的李芸。
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位李夫人同样是个娇弱柔顺的和他额娘一般的女子,李芸在被公主为难时也是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母亲的身前,故意吸引荣宪公主的火力,不让她注意到自己的亲娘,还轻轻地用眼神安抚自己的母亲。
那是一种不动声色地维护和关心,也只有同样处境下的胤禩才能领会。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不让他心动,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会心一笑,朝着惠妃的延禧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