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握着手机,静等岳母梅可发完脾气。尔后,他咬牙沉默了一阵子,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挪步,走到窗前,眼望熟悉的城市,神情异常坚定道:“妈!爸…您们的想法,我能理解!事实上,出了这事,我分外内疚,自责,这让依依跟着我担惊受怕了!可是…就因为这件事情,您们让我们离开湖阳,远走曾州,跨省千里之外,去另外一个省份工作和生活!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湖阳对我来说,她不仅是座城市,更是我生长的根,是我们的家乡!现在,更是我的阵地!当前,湖阳正处在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虽然出了张宏伟这件事情,但并不影发展大局!若在这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就像上了战场的战士,在临阵冲锋的时候,丢盔弃甲退了下来,仓皇而逃?那不是我的作风!我坚决不能那样做!我必须挺身而出,竭尽所能,守护这片阵地!!”
停顿了一下,路北方想想,段文生和梅可让自己去曾州,也就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因此,这回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道:“爸,妈,您们放心,以后的日子,我会注重依依和孩子的安全保障,细心留意身边的人,绝不会让她们再受到任何伤害!倒是您们在曾州那边!一定要注意身体!”
路北方一直以来,其实很少给段文生打电话。
一是骨子里,他觉得两个大男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二来虽说段文生官场纵横,经验丰富。但路北方打心里,就没有想过依靠段文生的权力,要达成什么目地。
当然,这皆因路北方年轻气傲,认为段文生为官的那一道,有些手段都过时了!比如说他做决策,也和金哲一样,嗯哼好久,也没个结果出来!就这点,路北方就看不惯!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要讲效率,要计算时间成本,作为上司,应当有主观思维,根本没有必要如他那般,为一项决策考虑各方面的因素,最终浪费好多时间!!
当然,段文生和梅可在那边一听路北方说这话,便知他们的相劝,算是没戏了!路北方的性子,他们早就了解,他认定的事,不仅九头牛拉不回!就算是再加一千头牛,也未必能让他改变主意。
困此,路北方在电话中果断拒绝段文生将他和段依依调到曾州去的想法后,梅可的心尖儿,都要气出血了。
她握着手机,手掌轻轻颤动,在那边埋汰路北方道:“路北方?你?你不知道你爸跟曹书记为这事,说得有多卑微,多么不容易啊!”
梅可还在叨叨叨叨,段文生作为男人,已经做决定了。
他一把夺过手机,在电话中冲路北方道:“好啦好啦,北方,你要不来,那就算了!这事,你也告诉依依,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吧!我挂了哈!”
挂了电话后,段文生朝梅可翻白眼道:“北方也不是小孩子啦。他的工作,人生,家庭,自然有规划,有决策,咱们也管不了!这回,他非得留在湖阳,那任让他在湖阳吧!我倒看看,这小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话是说得愤愤不平!
但是,真正在挂了电话后,段文生又在心里,细细揣摩着路北方现在湖阳的处境!凭他多年官场经验,路北方看似稳坐市委书记之职,但是,官场的风云变幻,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且他又得罪的人颇多,从这点看,这其中依然充满很大变数!!
想了想,段文生还是给自己在京都老关系蔡老,打了个电话。段文生嘴角轻扬,语气中洋溢着欢乐道:“蔡老啊,这又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近来可好啊?”
蔡老是国字头进了班子的领导,只是他已退了下来。
他在那边笑着道:“文生,我好啊,很好!这退下来,闲着无事,上午一壶茶,晚餐半斤酒,比神仙还快乐。呵呵,早上,我还每天跑五公里呢!……怎么,今天你这大忙人给我打电话,是从河阳到京都来出差了?”
“没有没有!”段文生摇摇头道:“蔡老,我这给您打电话,其实是希望您最近有时间了,到浙阳省湖阳市去转转!那小城市现任市长,正是我那拿不出手的女婿!以前,我多次在他面前提过您。他这也非常想见您一面!”
“什么?文生,你说浙阳省、湖阳市市长,是你女婿?”
“是的,蔡老!他叫路北方?”
“路北方?路姓?……他父辈是哪位?”
“啊,蔡老?您想多了!这是小女自己谈的朋友,她非认定了小路非他莫嫁,我和小梅也是没有办法呀!”段文生说到这,顿了下再继续介绍路北方道:“哦,小路他家境寒酸,出身农家,自幼丧父,靠母亲一双手养大!后来参军转业,投身政途!”
“至于人嘛,毕竟有过军旅锻烁,为人正直,干事搞工作,有股子蛮劲。”夸到这里,段文生将话题抛给蔡老道:“蔡老,您和嫂子刚退下来,平时也没什么事。岂不趁着这大好春光,到湖阳走走,那里山川秀美,田园诗画,正好散散心,也给小路的工作,指点一二。”
“哈哈!我都退下来了,岂敢指点!倒是你说你老家那地方田园诗画,风景不错,我倒是可以和你嫂子到那走走呃。当然,也顺便看看你段文生和小梅高看的女婿,倒底是有何魅力?!”
“好好!我替小婿欢迎蔡老!待会儿,我就让他作一番安排,到时候,一定要他到机场接您和嫂子!”段文生这样安排后,还聊了会儿天,这才将电话挂了!
身在高层,真正融洽的关系,想委托人帮忙,或者给自己人站台,很多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所有的言语是苍白的,功夫在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