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程岁杪依次从家里拿了旧棉被和各种食物去接济他,以防他冻死饿死。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但少年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
程岁杪提心吊胆希望这件事情快点过去。
他一方面悄悄接济少年,一方面要瞒着家里人,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些外乡人。
奇怪的是,少年跑了,那些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还问过父亲帮忙时的情形,想打听到点儿什么,但依然觉察不出任何异象。
好在是过年时期,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没人发觉程岁杪的惴惴不安,也没人发现他从家里拿出去过的那些东西。
难办的是,据少年所说,两天过后,那些人就会离开,但时限已到,那些人却还留在洛水镇。
因为一场大雪降临,程岁杪分不清他们不走到底是因为雪路难行还是因为少年的逃跑。
最最难办的是少年的腿伤。
程岁杪对他的伤势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若不是在冬日,他还能找几味自己认识的草药帮帮他,但眼下什么都没有。
“药铺都关着,别说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什么。”
程岁杪见他那副落魄样儿,问他还是坚持不报官吗?他说如果那些人一直走不了,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少年还是坚定着不能报官的想法,程岁杪愈发觉得这事复杂。
但事已至此,想脱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本想等他们走了再治的,可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
程岁杪看着他抚摸着自己的伤腿,像是最终下定决心做些什么的样子,心下一惊。
没等他问出他想做什么,程岁杪眼睁睁看着那少年把自己腿骨“嘎巴”一声,也不知是掰断了还是接好了。
他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程岁杪被吓得不轻,呆愣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事后,程岁杪听那少年说,那些人把他的腿打断后导致骨头错位,他原意是想等着脱离困境后再治,但一场雪让他没了指望,只能自己下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程岁杪惊讶于他看起来年岁不大,对自己下手都能那么狠,心中警觉,担心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大雪不停,山路难行。
家里人虽然不知道程岁杪每天往山边跑去做什么,只当他是贪玩,以为他只是到了山边,没想到他是进山去,于是告诉他等天晴了再去玩儿,现下不安全。
程岁杪找到了理由,跟那少年说了,最后一次见他,给他带了几天的食物,还给他找了木柴担心他被冻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我还以为他活不下来,我告诉他,等雪停了我会再去,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少年并没有觉得沮丧,他依然说等自己回了家会再来找程岁杪道谢,看起来很诚恳。
程岁杪也希望能等到那个时候,但当时觉得太过遥远,毕竟少年能不能活过那个冬天都不好说。
雪停以后,程岁杪去过那个屋子,里面空无一人,不仅如此,打扫干净得就像没进过人一样。
程岁杪当时并没有告诉那个少年离开时应该怎么做,但看那里的样子,他放心了些。
最起码看起来不像是被人临时抓走的。
“后来见到隋雾,你怎么没有认出他来?”
程岁杪躺在陆岌怀里,轻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