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饭吧,你中午吃得不多,应该饿了。”还不等杜康否认,他继续道:“况且我这次行李带的挺多的,到时候缺什么自己去买就行。”杜康向来说不过他,一番对视后败下阵来,“你想吃什么?”“馄饨。”林靳冉微微一笑。老街上传来阵阵饭香,很多人都和杜康认识,他们一路走过去,一路的打招呼。有些婶娘姨婆看到林靳冉,几乎是眼前一亮,差点就要拉着他的手问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婚配了。“镇上的长辈都挺热情的,以后熟了就好了。”杜康昧着良心道。林靳冉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没事,我不介意。”两人来到馄饨摊前,简单的小木屋,在河边支着几张桌椅,在之前杜康说的时候来吃的话怕是有些冷,现在却正好。老板热情的上前,“两位吃什么?有新鲜的荠菜馄饨,可鲜了!”“来两碗。”杜康想到林靳冉的食量,“再加一份笋尖烧麦,谢谢。”阳春三月,正是吃笋的时节。“好嘞!二位请坐!”两人在河边的桌椅上坐下。小摊子的桌椅都小,杜康见过不少高大的男性缩着的样子,可林靳冉却不这样。他将椅子搬开了些,腰背依然挺直,如松似竹般的坐着,好像他们不是在路边摊,而是在需要预约的私房菜馆。身后充满烟火气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和他格格不入。所以即便暂时遭遇了挫折,他也不会妥协的吧。“在看什么?”林靳冉突然抬起头来。那张脸在灯光下带着侵略性的俊美,杜康呼吸一滞,匆忙错开眼,“没什么,玉兰花开了。”摊子后面的空地上植着一紫一白两颗玉兰,开了满树的花。林靳冉低声笑了笑,回头望去,“这树怎么没有叶子?”“玉兰向来是先开花再长叶的。”杜康解释,“它的花芽在去年秋天就长好了,等气温升高,花一下就开了。叶子需要的温度更高,几乎要等花落才会长出来。这两颗树还不算大,陈景隅家后面有一幢老宅,有一棵百年玉兰,开花的时候非常壮观,你可以去看看。”林靳冉一直看着她,“你带我去看吗?”杜康忍着心跳,“……好。”老板端了两碗馄饨一笼烧麦上来。白瓷汤碗里散发着猪油和麻油的香味,随着水汽蒸腾,朦胧了视线。杜康轻轻吹了一口气,烟汽四散,白胖的馄饨卧在碗里,隐约可见绿色的馅料,点点葱花漂浮在汤上,像春天的一抹新绿。烧麦晶莹,开口处可以看到浸着汤汁的笋尖肉馅,香味扑鼻。林靳冉夹了一个放在杜康面前的小碟子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沾了醋放入口中,馥郁鲜香的味道瞬间就充斥了口腔。“好吃。”杜康笑起来,“那你多吃点。”早晨杜康到家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林靳冉送她到家门口就走了,他今晚就住在陈景隅家的客房,杜康从后窗看去,甚至可以看到那边西厢的灯光。那么近。她心中有些暗暗的欢喜,又有些不知何来的不安。林靳冉和走得时候变化太大,这短短两个月,发生了什么?落地窗前的圆几上,散落的画稿和马克笔早已恢复整齐。杜康看着,心中一跳,快步走到书架前。整排的相册没有翻阅的痕迹,她松了口气,站了会,打开底下的柜子,将相册一本一本塞了进去。清晨,鉴湖公园。王希成一身练功服慢慢打着太极拳。身后有不少老头老太跟着他学,还夸他姿势标准,动作疏朗。边上健身器材上,也有许多人在进行早锻炼,不远处还有舞扇,打八段锦和散步的,一起组成了白水镇中老年健身圈。王希成打完最后一个动作,慢慢收势,走到一旁拧开保温杯。二十多年监狱生涯,让曾经的十里街小霸王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一旁认得他的大爷问他:“希成你爸呢?年纪大了别总是窝在家,出来多锻炼身体才能好。”王希成笑着道谢,“他一向早起去花鸟市场,逛几圈下来也能锻炼腿脚。”“哦对了,你爸是喜欢那些鸟啊雀儿的。不过也要让你爸注意,别走太过,前几天老赵就走多了膝盖疼。”大爷说着叹了口气,“像那个后生一样跑,怕是再也不能咯。”王希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昨天当着他的面说要吃软饭的青年已经绕湖跑了第二圈。鉴湖广袤,别说两圈,能跑完一圈的年轻人都不多,这样有恒心有耐力的人,为了追女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