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突然握紧笔的手,我知道,她记住我了。是不是挺坏的?”“油纸伞对杜康来说,那是极为混乱的一晚,林靳冉最会蛊惑人心,她差点就相信了他。那句最好的结局。她是矛盾着,迟疑着,煎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他的一句都交给他,仿佛卸下了她背上所有的枷锁,好似可以光明正大的对所有人说——看啊,不是我主动的,我拒绝过了,是他——硬要拉着我在一起的。然后就没有人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配,说她利用别人的同情心。退一步很简单,只要打开门,林靳冉就站在那里,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爱情……都是她的。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看过那么多新闻病例,从非你不可走到貌合神离,从不离不弃到冷言冷语……那时候,就不只是分手能概括的结局了。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更对林靳冉不忍心,明明,他可以拥有更轻松的人生。于是她没有动,昏昏沉沉间不知何时睡去的,醒来已是第二天。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外面一丝声音也无,她撩起窗帘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她不知是失落还是松口气,紧接着,就看到檐下那把油纸伞。很少见的颜色,鹅黄,伞面绘着几枝白兰,古朴的色调,或绽放,或将开未开,或只是一朵花苞。杜康忍不住开门出去,却不敢拿起那把伞。她看了许久,从细密的伞骨,到精致的伞面,再到……伞柄上刻的字——“甲午年四月廿二林靳冉制”那一瞬间,她突然相信了他的话,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现在,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靳冉拎着早饭进来,“醒了?饿了没有?我买了生煎包。”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几乎让杜康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她有些茫然的站在那,林靳冉笑着走近,“快进去,我跑了两圈,饿死了。”杜康吃了两个生煎包就饱了,正捧着牛奶发呆。林靳冉吃了她好几倍的量,收拾了桌面将垃圾扔了,这才道:“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要再去睡会?”杜康沉默的摇头,不自觉的往檐下看去。“那是送给你的伞。”林靳冉走过去,将伞折起来,拿进屋,“我看你有时候穿旗袍,撑这种伞才最好看,恰好十里街也有卖油纸伞的铺子,好说歹说,老板才愿意教我,只是到底不太擅长手工,没他做得好。”“你做了多久?”“两个月。”那就是店铺刚刚开业,他再一次从美国回来的那几天,就开始做了,她竟没有发现。杜康看着复又撑开的伞面,“你会画画?”“小时候学过,画得不太好,你别介意。”怎么可能介意。杜康知道自己本该拒绝的,可这份礼物太过珍贵,她竟舍不得。这样是不是显得昨天的话就像笑话一般?林靳冉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直接将伞塞进了她怀里,“你不收我就烧了它。”他的眉眼张扬,有些痞坏的模样,让杜康一时说不出话来。伞的重量比预想中要轻,捧在怀里有一股淡淡的油墨味,混着竹子的清香,杜康慢慢垂下眼,“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哪知林靳冉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垂在她眼前,“谁说没有,这个挂件一朵花坏了,你帮我修一下。”奶奶做的毛线花,曾经挂在她书包上,也掉过他脚边,有一天却不见了。原来真的被他拿走了。毛线制的东西,不仅容易脏,还容易坏,稍稍不注意,就起球团在一起,不复原来鲜亮。可眼前的这串白兰,几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样,足见保存的人有多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