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半天没有声音传来,太子斑有点慌张。“时徽!”他跳下床去,看到时徽抱头哑然,蜷缩在地板上。“你,你怎么了?”太子斑不知所措。时徽落地后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懵在原地,安静了起码五秒,一听到有人关切,张嘴便放肆大哭:“哇啊啊啊——我的头欧欧欧欧——破额额额额——了——”太子斑一怔,就看到有血从时徽额头上渗出来。他一慌,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他环顾四周,额头冒汗:“你,你不要着急,你等一下我,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什么东西……”时徽一手捂着头,一手拉住太子斑,抽抽搭搭:“你噫噫噫……干,安,安什么?不准恩恩……走欧欧欧欧……呜呜啊啊啊……我好痛,翁,翁,翁呜……”元帅之子顾不得颜面扫地,一手一脸的血,捉住太子斑抱头痛哭。光裔时徽此刻的丧气形象,实在难以与与未来名震四方的战斗英雄挂钩。他越哭,太子斑越感到心慌;他看到时徽一脸血,更不知道怎么处理。彼时四下无人,两人都未达到脑机植入年限,叫不到更远处的人。“汲钰姑姑?汲钰姑姑!”太子斑对着门外大叫两声,没有回应。赫连家族的公子大婚,仆人和家丁都在外场帮忙;婚房别院这种私密地方带着门禁,参加婚礼那些有头有脸的宾客们,光天化日下也不会擅闯。除了带着小花童来滚婚床的侍女们,这里短时间内再不会有旁人出入。太子斑手足无措,翻出口袋巾,抖抖索索给时徽额头胡乱按上,鲜血很快便从雪白的真丝袋巾下方渗出。时徽嘴巴一瘪:“我头晕……”下一秒,时徽眼睛一翻,神智有点不清醒的样子,救命稻草般抓着太子斑,居然开始往下倒,汩汩的血蹭了对方一身。糟糕!太子斑来不及管被弄脏的华服,便是真的慌了。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笨手笨脚,慌慌张张将自己外套脱下来,两节长袖一扎,缠在时徽脑袋上堵住伤口。他把时徽架在自己肩上,拖着对方往外走;他边走边安慰时徽,也安慰自己:“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找人。”他将时徽架出亲王的别墅,门外外就是别院的景观天井,此刻微风戚戚,清净无人。太子斑一身血污,欲哭无泪。他在天井中东张西望,忽而瞥见天井四周环抱的一排厢房里,有一栋挂着特殊门牌的小屋。他认得那个咬尾蛇缠着十字权杖的图章,那是医院、医生、救护舱、科学实验室通用的标志。太子斑大喜过望,架着时徽:“走,那边有个医疗室。”时徽抽抽搭搭:“……我,我脚好疼。”太子斑激怒攻心:“你不是摔到头吗?为什么脚疼?”时徽爆泪大哭:“我哪儿都疼!我要死了!”“你不要哭了!”太子斑烦躁地呵斥,拿小肉团子没有办法。时徽期期艾艾之间,太子斑只好屈尊蹲下来,将时徽背在自己背上。时徽趴在太子斑背上,抽泣声渐缓,觉得对方似乎也不坏,情绪平静了一点。“你不要哭了,哭的时候血流得更凶,知道吗?”太子斑在时徽渐缓的哭声中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拿出浅薄的医学知识指点江山,“亲王别院这里有个医疗标志,看到没有?我现在带你去找医疗舱,你马上就没事了。”好。时徽抓着太子斑肩膀,幅度微小地点头。最初的震痛过去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气势上已经惨败,十分地丢人现眼。可是他这时头痛欲裂,眼睛发黑,情势上有求于太子,只能乖乖闭嘴。交错【——这个哥哥,好像有点厉害!】太子斑觉得背上的肉团真是极重,但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放时徽下来。太子斑哼哧哧背着秤砣似的时徽,吃力来到特殊门牌的小屋前,推门而入。两人并不知道屋里是亲王在家中的工作室;年轻有为的赫连白烽教授在高校工作之余,回到家中亦会到这里作一些阅读和延伸研究。工作室内明亮宽敞,两边陈列了各种让人看不明白的复杂仪器。案上有一两张光学屏和全息显像井并未关闭,随机地播放着双螺旋和细胞染色图案,反映了工作室主人学术倾向明显的装饰审美。年幼的太子斑从没见过这个阵仗,看到案上被新晋亲王码得整整齐齐的资料盒与互动屏,心里嘀嘀咕咕发憷。毕竟他只认得黛西号上那种可以坐进去放任机器自动操作的医疗舱;他以为只要找到一个印有医疗标志的单元舱,再将时徽放进去就可以了。——哪里知道亲王这里完全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