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徽定定看向被推入的医疗舱,太子斑横眉怒目,嘴里被粗暴塞了个口球,四肢固定在舱室内。他身侧有一只正在工作的医疗机械臂,臂上的大脑探针深深插入皇子脑后。而太子斑身后的另外一只医疗舱正空置着,不知道将要作何用途。“斑!”时徽忍不住大喊。太子斑听到时徽呼唤,眼珠朝这边看,被固定的身体奋力摇晃了一下,一边的雪鸮卫兵抬手给他一记痛感鞭。太子斑吃痛皱眉,又讲不出话来,口中呜呜两声。时徽心头再次一震。他意识到,元帅不光是领悟到了斯科特上将留给自己的后路,更在来这里之前,就先行一步调动了留在魔耳待命的雪鸮卫队,使自己不至于单枪匹马应付时徽与太子斑这只后备队伍。自幼看着他长大的父亲——光裔图玺元帅——心思缜密,杀伐决断,踏无虚步,实战能力远在自己之上,从未将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要怎样才能击败这样强悍的对手?时徽怆然目视固定住太子斑的医疗舱,心中浮出难以消解的愤懑。生死局【他在与光裔图玺的正面交锋中,至今尚是被全面压制。】“……你拿他威胁我。”时徽失笑,失望的目光转向元帅。半日之内,光裔时徽经历痛失至亲,身世巨变,父子反目;变故接二连三,让他没有时间感受内心的巨大悲痛。甚至刚刚在星门伽马星的密林中,三人持枪剑拔弩张时,情急之下,时徽都不太有精力去品味心头涌上的复杂情绪。直至此刻,工蜂战队重重的枪口之下,他看到医疗舱内被擒的太子斑,才终于钝钝地感受到,自己遭受了一直以来深深信赖的父亲背叛。元帅目光灼灼,甚至没有回避时徽的视线,君心似铁。“霍冬斑是你放在眉间心上的人,又是霍冬星太子,我不会杀他。”元帅大概是自觉局势在握,语气颇为轻松。以光裔图玺在内忧外患的战场上摔打了一生的经验和手握兵权的权力资源,对付两个后辈微不足道的后辈,简直易如反掌。光裔图玺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胜之不武了。“不用太担心他,他只是被注射了轻度镇静剂而已,目前的生命体征十分平稳。”元帅淡淡扫医疗舱中的太子斑一眼,“你若安心配合,他大概还会活得很好。”时徽依旧怒目而视。元帅忽略年轻的克隆体那愤怒的目光,继续向对方解释:“你也能看到,他现在被插入了一根脑内探针。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随意在他大脑内,作一些小改动。”“你想要干什么?”时徽厉声质问,忍不住踏步向前。而烛日虎目生威,低低嘶吼着拦住他的去路。四周铁桶阵一样的机械兵持着枪欺身上来。时徽忍不住冷笑,定在原地。“你还是不要动吧,看到那根探针了吗?”光裔图玺挥挥手,指向一边的医疗舱,“你每向前一步,或是动了什么自戕的小心思,霍冬斑的脑内,就永久性地销毁一份和你相关的记忆上载。”“——即便你自信满满,觉得今日后还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他也不会记得你了;你对他来说,将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路人,知道吗?”元帅垂下眼睫,“我如果是你,此刻便不会再轻举妄动。”时徽呼吸几乎骤停。“而我要从小到大的、全部的、一分一秒都没有缺少的你;只存在这个生物脑中的你——知道吗?”太子斑曾经这样告诉他。——“我知道易地而处,你对我的期望也是这样。”时徽移开目光,不再与元帅对视。时徽害怕自己的目光出卖自己,叫元帅知道他终于拿捏到了自己的七寸。“哦?你害怕了。”光裔元帅扫他一眼,还是知道了时徽的软肋。他嘴角忍不住扬起自满的笑意。这个男人,大约是真的没有心。时徽忍不住想。“——你已经知道,只要你活着一天,我便不会杀掉他。毕竟他一死,我就失去了钳制你的筹码,对吧?”元帅连语气都和蔼起来,“所以呢,你的霍冬斑需要好好地活着,这样你才会好好听话。”“再过一会儿,演习导演部所有的将军们就会知道,李准上将和艾登斯科特上将都在演习中死于邪恶化的神威号超级ai攻击。神威号被击落前,超级ai沿公共网络出逃至此,企图激活工蜂战队,后续对帝国不利。”元帅冷静叙述,“这是斯科特上将留给你们的剧本,对吗?”时徽双眉紧锁,看元帅一步步稳住胜局,隐忍不语。“……你们还是低估了我。”元帅声音里透着惋惜。光裔图玺一战成名,距今已有一百八十年;当年亲自跟他动过手的以太星人,早已被他杀得一个不剩。霍冬星诸民只看到伟大的战斗英雄浴血凯旋,走上高位时举重若轻,内政外交上纵横捭阖,人格魅力无边;他的头脑与身手到底如何了得,在民间乃至军中,都只流传各式充满仰望的神奇传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