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杰浑身一颤,他定睛望着紧闭的卧室门,屏住呼吸。砰!他陡然回神,忙不迭地向后退上一步。他低下头,脱手的电话砸在地板上,屏幕炸裂。不祥的预兆。谭杰的眼圈顿时红了,他赶紧捡起手机,用颤抖到无法控制的手指向贺威发送求救信息。不停地按,不停地按错。错了,删了,编辑;错了,删了,编辑,循环往复。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的恐惧也随之放大。吧嗒!一滴泪落在屏幕上,模糊了视线。谭杰感觉自己没用极了。同样是成年男性,为什么只比他大几岁的贺队长和白先生无论做什么都临危不惧,为什么到他这……连起码控制自己身体不抖的能力都没有。按下发送键。谭杰抬手抹干眼前和屏幕上的泪。咔。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门上的圆形把手缓缓转动。他没有锁门!要开了!要开了!杀人凶手就要进来了!谭杰脚下一软,向身后的衣柜连退几步。正要顶上柜门的瞬间,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按住他的肩!谭杰僵着脖子,余光扫上不知何时打开的柜门。他张了张嘴,那手又在他出声的前一秒捂住了他!紧接,谭杰身体一轻,被手的主人按进衣柜。伴着紧张到几乎要爆炸的心跳声,谭杰睁开眼。贺威转身,一把握住才启开一条缝隙的门板,对准门外男人的腰腹就是一脚!炸裂的巨响打破黑夜的沉寂,毫无防备的林羌狠狠摔了出去。刹时,四周一阵骚动!待林羌睁开眼,三队三小只站在他的身子周围,用黑漆漆的枪口瞄准他。快如雷霆的行动把惊魂未定的谭杰看傻了。他微微抖着身子,正想从衣柜里出来,询问贺威是不是已经结束了,他不用再演了时,背后,他紧紧倚靠的木板动了。谭杰颤颤巍巍地扭动脖子向上一看,本应严丝合缝的木板顶端,如今真的开出一条灰色的缝隙。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下一秒,两根白到发光的手指从缝隙伸进来,用力扣住木板,似乎想用蛮力把板子全部按下去。“啊!!!!”在木板被彻底按下去的同时,谭杰身子一歪摔出衣柜。他翻过身,只见白计安从衣柜里泰然自若地走出来。“白……白先生?”谭杰不懂是自己眼睛花了,还是一整天过山车的经历让他失了神志,幻想白先生会来,幻象就真的来了。白计安低头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谭杰,向他伸出手。“你还好吗?”谭杰怔怔地看着向他伸来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短而干净的指甲,和刚刚从缝隙里伸出来的手指一模一样。这不是幻象。谭杰抿上颤抖的嘴唇,劫后余生的眼泪瞬间填满了整个眼眶。“白先生……白先生……白先生!”委屈的哭叫声不绝于耳。贺威率先回身推开门板,房间内,谭杰抱着白计安,仰天哭得乱七八糟。白计安瞧见贺威,看着他挤在一块的眉头,求理解地笑了笑。此情此景,铐好林羌的三小只似瞧到好戏般相视一眼。韩阳双手抱胸,望着贺威背影的同时,一脚踩住躺在地上不断扭动身体试图逃跑的林羌。“老大真是个可怜的男人。”商思文赞同地点点头:“真是。”酸味都快顶破房盖了,也只能看着,不能阻止。忽然,贺威回身瞪着他们:“没事干了是不是?”三小只一激灵,立刻弯腰拉起林羌,准备向楼下走。见状,白计安立刻拍了拍谭杰,示意他放开自己。越过贺威,白计安走到林羌面前。“等等。”贺威拉过白计安伸出一半的手,“我来。”白计安抬眼看了一眼贺威,又扫了一眼他右侧的落地窗。他自然地抚上贺威的背,笑眯眯地说:“你来。”在所有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贺威搜身的双手上,白计安悄无声息地绕到他的右侧,用自己的身体将贺威和玻璃窗隔开。钥匙、左轮手枪和黑白拼色的黑桃筹码。贺威打开弹巢,倒出里面的357agnu在指尖转了转。和击杀郑庭那枚带编号的子弹不同,这些子弹不是从射击俱乐部偷来的。贺威把子弹和手枪装进证物袋。他盯着林羌,忽然想问问他李仁他们到底有什么地方碍到他。潜伏三年的职业杀手想做一票撤退就不声不响地辞职离开,为什么偏偏要陷害他们。如今,就算把清白还给他们,射击俱乐部没有管理好实弹也是事实,相应的法律责任他们必须承担。贺威沉沉地叹上一口气,对三小只摆了摆手。“带走。”“等一下。”白计安晃了晃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黑白筹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它放进林羌右胸口的衣服口袋里。“还给你。”他看着林羌,温和一笑。别有深意的态度让林羌眉心一皱。白计安。他记得这个人。他曾经带着一个美丽的俄罗斯女人光顾俱乐部,枪法了得。他注意到他,和同伴调查过他。不过事实表明,他既不是他们一直寻找的「丹顶鹤」,与「黑桃k」也没什么关系。没当过兵、也不是警察。资料很容易查到且脉络清晰,无篡改的痕迹,可以说天衣无缝。林羌深深地看着白计安。一潭清水。究竟是它真的清澈,还是你的认知局限让你觉得它是清澈的呢?三小只带人下楼,白计安回头对已经恢复冷静的谭杰招了招手。贺威回头看着落在最后的两个人,故意放慢脚步。“你还在腿软?”谭杰迎面对上贺威投来的视线。有收敛却不多的压迫感让他顿感紧张。回想一下,似乎从方才他因为太害怕抱住白先生大哭之后,贺队长就开始用下巴看他了。为躲避视线,谭杰深深低下头。可奈何贺队长的怨念太强,哪怕他不用眼睛去看,皮肤也能感觉到有箭头正在他的头顶上戳戳戳。:()猎罪档案:浴血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