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番话时,秦桑心里也非常忐忑。好在景婆婆并未动怒。“对你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景婆婆沉吟片刻,对秦桑道,“跟我来。”话音未落。秦桑只觉全身一紧,被一股灵力包裹住,没来得及做出应对,眼前视野剧烈变幻,一阵风驰电掣之后,不一会儿便听到周围响起哗啦啦的波浪声。入夜时分,西方水天相接处,残余一抹淡淡的霞光。空中有几点星光。明月还不太明显。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水泽。秦桑猛然扭头,身后雾海连绵,一望无际。这才过去多久?他们竟离开了秦桑的洞府,来到真水千幻阵之外。秦桑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完全不知道,景婆婆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他悄无声息穿过大阵!如果天行盟的人都像景婆婆这么厉害,小寒域早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了。秦桑惊魂未定。景婆婆淡淡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老身能不能瞒过元婴的感知么?口说无凭,不如眼见为实。”秦桑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前辈想带晚辈去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景婆婆淡淡说了一句,取出另外一个木雕。木雕是一只青鸾模样,和之前的女子一样,奕奕若生,尽得神鸟神韵,似乎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飞。事实上,当景婆婆伸出手指,在青鸾木雕上轻轻一点,木雕真的活了过来。只听一声清脆的凤鸣声之后,青鸾的双翅蓦地扇动起来,点点光屑在它双翅挥动时洒下来,美轮美奂。青鸾发出清丽的叫声,对景婆婆非常亲昵,然后围绕着景婆婆翩翩起舞,在飞舞的过程中,它的身体迎风便长,迅速变成一只真正的神鸟,尽情地舒展身姿。秦桑在古籍中看到过上古神鸟青鸾的描述,和它一模一样!此时的青鸾,哪还有半分木雕的样子?傀儡术?还是其他什么法咒?秦桑瞪大眼睛,被景婆婆堪比点石成金的秘法震撼,接着便感觉身下一轻,青鸾竟主动背负起他们二人。展翅抟风,扶摇直上九天。……少华山山门。薄雾浓云。隐约能看到师门中青峰林立,景色宜人。熟悉的景象出现在面前。青鸾翱翔,竟跨越云沧大泽,背负他们来到少华山山门前。秦桑不明所以,扭头看向景婆婆。“我在少华山等你。”景婆婆看着青鸾,露出宠溺的笑容,伸手一招,青鸾发出一声恋恋不舍的鸣叫,身体飞速缩小,落在景婆婆掌心时,又重新变回一个木雕,恰好是原来的姿态。景婆婆向秦桑微微颌首,旋即身影转淡,凭空消失。余音袅袅。秦桑急忙施展遁术,稳住身形,全力催动神识,什么也感知不到,景婆婆彻底消失了。就在这时,秦桑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景婆婆口中所说的少华山,不是师门,而是师门里的少华山主峰。师门元婴老祖,东阳伯的洞府,就在少华山峰顶!这一刻,秦桑突然明白什么叫眼见为实。他怂了。秦桑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心下一横,驾起幽罗云,向山门飞去。“什么人……”刚接近山门大阵,便被巡山弟子发现踪迹。师门的警戒也森严了许多。雾气一阵动荡,一男二女,三个炼气期的年轻弟子从大阵里现身,他们视线转了转,看到秦桑,警惕的神色顿时一缓,齐齐向秦桑行了一礼,高兴道:“原来是秦师叔回来了!弟子见过秦师叔!”秦桑在云沧大泽闯出的名声,也传到了师门。不少未经世事的弟子,对他非常崇拜。秦桑‘嗯’了一声,“老夫回来办一件要事,一会儿就走,你们把阵法打开。”三个弟子对视一眼,迟疑道:“请秦师叔恕罪,前段时间,掌门有令,任何人必须持有腰牌,或者掌门谕令,才能打开大阵……”这个命令肯定是祁元狩发出来的。看来,小寒域和天行盟的争斗,还没到结束的时候,指天峰出世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秦桑心里暗自沉思,取出自己的腰牌,扔进阵中。检查过秦桑的腰牌,三名弟子打开大阵。秦桑虽然心中急切,但表面上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先回洞府转了一圈,方才动手向少华山飞去。对于筑基期弟子来说,少华山不再是禁地,宗门里的金丹上人,有时会在少华山开坛讲道,山中也有给门下弟子论道演法的道场,秦桑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现在小寒域动荡不定,筑基期弟子被分派各处,道场里冷清了许多。她究竟会怎么证明?秦桑怀着疑惑,遁光悄然落在天阶。当秦桑走到白玉牌坊前,突然面色微变,侧目一看,发现玉柱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秦桑的视线没有放弃任何一处角落,在上一刻时,那里明明还是空荡荡的。“您是景婆婆?还是……”秦桑语气带有几分迟疑。无怪他不敢认。这个女子和景婆婆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而是和景婆婆给他的木雕一模一样。真人比木雕更添神韵,她素手如雪,黑发如缎,及至腰间,一袭白衣,没有任何饰品,容貌绝对不下于晨烟仙子分毫。她峨眉如黛,双眸深幽,透着疏离和清冷。同样的遗世独立,飘然若仙。以前,晨烟仙子是他平生仅见,无从比较。见到此女,秦桑不由自主的拿两人对比,发现她们在气质上有很大的差别。他回忆起当年晨烟仙子留给他的印象,她的眉宇间凝聚着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眼睛里带有仿佛永远不会动摇的坚定,几近于倔强。在那一晚,又浮现出几分秦桑看不懂的迷茫,把晨烟仙子从天上拉入凡尘。此女则是真正的月宫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她的眼神清冷淡漠,仿佛遍观尘世间一切,也不会产生丝毫波动。:()叩问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