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火焰在岩浆表面跳动。在火海之中,一些地方的火苗远比周围深邃,勾勒出无数奇异的符文,共同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灵阵,多年来始终隐藏在岩浆湖底。灵阵的边缘存在明显的缺口,一眼便能看出是残阵。在这些火苗的下方,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火红玉石浸泡在岩浆里,材质和法身手中的信物一致。可以将它们看作灵阵的根基,明显是人为炼制出来的。现在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下方还有更大的规模,犹如一座宏大的城池,可惜早已残损破败。法身融入岩浆,在灵阵间穿梭。天目蝶全力运转法目,帮着分析灵阵。尽管因为修为上差距太大,天目蝶现在能帮到秦桑的地方并不多。持续下潜,周围的空间逐渐局促起来,玉石最大的堪比屋宇。法身行进在两块玉石之间,仿佛走在宫殿的狭窄甬道里。玉石表面火焰浮动,火光的符文像是一幅幅精致的壁画。“如此宏大的布局,除非有高阶修士亲力亲为,否则背后肯定有一个大势力……难道这附近曾有一个顶级宗门?”秦桑仔细观察,暗暗揣测。据他了解,北方火域确实存在一些修仙门派,但是一盘散沙,势力和实力都无法云都山相提并论,也要看云都天的脸色。“没落了吗?”法身开始加快速度,毫发无损抵达灵阵中心,终于找到一座玉石垒砌的大殿。大殿也破败得厉害,顶部坍塌了半边,四面墙壁歪歪斜斜。殿门上方刻有字迹,原本应该有三个字,现在却只剩最后一个。乃是一个‘宫’字。如果知晓是什么宫,就有希望查到灵阵的来历。可惜秦桑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前两个是什么字,至今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进入大殿,除了断壁残垣,没有任何宝物,比预想的还要寒酸。秦桑猜测,可能是突遭变故,这里的主人带着宝物逃走,或者被敌人席卷一空。灵阵的存在,仅仅为了保护这座不起眼的宫殿吗?秦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思索了一会儿,法身返回灵阵上方,俯视灵阵,并放开感知,周围的景象浮现在目前。一条条岩浆河交汇而来,有的平静,有的湍急,甚至还有一些内部暗藏炎火风暴,充满狂躁的气息。片刻后,法身眼中精光一闪,重返灵阵,但没有去往灵阵中心,而是直奔灵阵一角。很快,法身找到了目标,这里由九块玉石围在一起,中间是空的。由于这块空间并不大,并无异常,常人见到只会以为是灵阵造成这种格局,不会细思。在法身眼里,此地却是阵中最特别的地方!法身闪身而入,环顾一周,仔细观察九块玉石,渐渐有了把握,虚指点向面前那一块。‘呼!’玉石冒火,在烈火焚烧之下,将要融化一般。雕刻在玉石表面的纹路变得愈发清晰,仿佛龙蛇盘绕。‘嗖!嗖!嗖!’这些‘龙蛇’活了过来,浴火而出。便见一道道火光飞射,射向另一块玉石,那块玉石立刻被点燃,发生类似的变化。如此持续,直至九块玉石皆被点燃,烈焰熊熊,将此地变成一个火炉。‘轰!’法身感到脚下空间开始剧烈震动,火焰飞速旋转,漩涡中闪耀着深邃的火光,犹如打开了一条通往未知空间的通道。毫不迟疑,法身沉入漩涡,起初感到一阵扭曲之力,很快消退,周围的一切喧嚣也随之消失。满目赤红!四面八方,赤火无尽。这是一个只有火焰的世界,空间不大,却汇聚周围炎脉之力,赤火的威力远比外界恐怖。这里才是灵阵的真正核心!法身目光一转,看向空间正中心,那里矗立着一根铜柱。铜柱有三丈高,两人合抱粗,赤火环绕柱森,其本体也是赤色的,像是用赤铜雕成。在铜柱表面,雕刻密密麻麻的符文,意义不明。法身闪身来到铜柱前。他开始还以为铜柱是某种异宝,布阵之人可能是在利用地底炎脉炼宝。仔细观察,又觉得并非如此。经年累月承受烈火淬炼,铜柱材质确实发生了变化,但肯定不是布阵之人的本意。法身的目光被铜柱表面的符文吸引,陷入沉思,惊奇地发现,他竟也无法完全参透这些铜柱的作用,好似还缺少关键的一环。这时,秦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铜柱或许不止这一根!如若这个猜测是真,别处可能还有类似的灵阵!秦桑也没想到此地还会有这种变化,越来越感兴趣了。法身探出一只手,紧贴在铜柱表面,心神探入铜柱,真元狂涌进去。‘轰!’恐怖的火浪将法身淹没。……与此同时。某处岩浆河里,湍急的岩浆正在奔流。,!在岩浆河底部,竟有四道人影行走在岩浆里。四人高矮不一,都穿着宽大的红色斗篷,将全身罩在斗篷下面。斗篷似能隔绝岩浆,在四人周围形成屏障。这四人中,一人走在最中间,另三人呈三才之位,环绕在此人周围。四人一言不发,默默前行。行进间,中间那人陡然止步,同伴立刻便有察觉,纷纷看了过来。“炎心玉亮了!”中间那人发出沙哑的声音。声音冰冷,令人听到便会感到阵阵寒意,此刻语气却有些许起伏。他斗篷轻震,飞出一块赤红玉璧,正闪耀着火焰般的光芒。玉佩悬在四人之间。位于左后方,身量最高大的一人激动道:“终于亮了!肯定就在附近!”他的声音更怪异,像是铁片在摩擦。“你怎么知道一定在附近?”右后方传来女子质疑的声音。女子的声音截然不同,娇媚至极,轻易便能够勾动男人的心火。高大之人却没有被魅惑,不满道:“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反应,到这里就亮了,不在附近还能在哪里?”女子不与他争辩,看向最前方的领头之人:“飞罗大人,能不能直接感应到,或者通过炎心玉的光芒判断远近?”“不能!”那位飞罗大人惜字如金,将炎心玉召至身前,淡淡道,“布阵吧。”“现在?”女子斗篷转了转,有些迟疑。“怕个甚!一直偷偷摸摸,都多久没吃到血食了,老子嘴里快淡出鸟来了!多引来几个正好!”高大之人嘿嘿怪笑,笑声戛然而止。飞罗大人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只要来的不是云都天的那些老东西,直接杀了,动作麻利点儿。”“是!”三人躬身应是,闪身落在飞罗大人周围,纷纷将手从斗篷下伸了出来。恐怖的是,除了那名女子,其他两人手掌都是青黑干瘪,黑色的指甲散发出浓烈尸毒,好似两具僵尸。女子的手掌虽然白皙修长,却白的过度了,没有丝毫血色。三人同时运功,掌心浮现一团绿色的火焰。绿火分化出火丝,在虚空中蔓延,三人分出的火丝彼此相连,继续扩散。岩浆河下,绿火和赤火辉映。一个无比复杂的阵图逐渐成型,那位飞罗大人立足之处乃是阵图窍眼。他正要动作,面前炎心玉光芒一闪,忽然熄灭了。四人全都僵住,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继续!”飞罗大人的斗篷下伸出两只苍白的手掌,虚托着炎心玉。三人停顿片刻,继续催动绿火,完善阵图。……此时。法身收回真元,将手掌从铜柱上移开,火浪逐渐平息。“没有反应……”情况和秦桑预想的不一样,他没能感应到其他铜柱。要么猜测有误,要么其他灵阵已经全部毁掉,大概率是后者。法身微微摇头,剩下的这些东西,不值得他继续耗费精力。秦桑却不知,在远方的某处,四个人不断用各种办法催动炎心玉,却毫无反应。最后他们在原地停留很长时间,掘地三百里,一寸寸搜索,均一无所获。……退回地上,法身融入本尊,秦桑飞到半空俯瞰大地,将下方的景色尽收眼底。他开始在心中规划。此地足可作为道场,开辟洞府,但需要另行布阵。秦桑打算好好斟酌一番,施用得当,或许能作为长久的洞府。查探过残阵,便知这里的风水应是被高人精心布局过的,灵脉隐于火脉之间,难以察觉,灵气却非常充沛。秦桑决定保留那根铜柱。铜柱空间聚火,可以让朱雀栖息,日后开辟为炼器的火室,也能事半功倍,算是意外之喜。但火脉的格局需要改动,他还想迁移周围灵脉,甚至直接改变地势。炼虚修士纵无填海之功,也有移山之能!这么做势必会制造出很大的声势,不过这里地广人稀,谨慎些应当无碍。在这里,炎脉冲撞,改变地貌的事情时有发生,就算有人以前到过这里,也不会怀疑什么。秦桑伸出手指,在虚空连点,指尖迸发点点灵光,一团团灵气凭空凝结,幻化出各种形状,变幻成一张张图案,又被秦桑自己否决。经过一遍遍推敲,一张‘堪舆图’浮现在秦桑面前,此图囊括地上地下,细至每一条炎脉和灵脉,乃至每条岩浆河的走向。他身影一晃,原地消失,勘察一番后返回原地。‘唰!’剑芒乍现。灰莺剑破天而去,剑影消失在半空。下一刻,天光骤然暗淡,黑暗甚至盖过了地面的火光,天地元气异动,纷纷向天穹涌去,化作一颗颗星辰。星辰皆剑星,秦桑正是要借助七宿分野剑阵,遮掩这里的波动。星辰悬照,颗颗璀璨。,!剑阵持续扩张,因为只需要考虑遮掩气机,秦桑放开手脚,调动天地元气支撑剑阵,将百里之外都纳入阵中。“差不多了。”秦桑暗道,暂且停手。在剑阵之外,看不到丝毫异常。剑阵内部,正在岩浆里嬉戏的火灵,感觉天上的星辰仿佛正对着自己,本能感到不安,慌乱起来。可是,它们的感知全被切断,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不可能逃出去。秦桑闭上双目,四乘螣蛇印悬在胸前。四条螣蛇踏着风雪,分别飞向四方,张口喷出一团团寒气。寒气垂降,化而为冰。‘轰!轰!轰!’地动山摇,一座座冰山从天而降,砸进岩浆河,截断岩浆。‘哗!’岩浆高涌。冰山岿然不动,螣蛇威风凛凛,在天上巡游。接着,秦桑摊开双手,掌心冲天。‘轰隆隆!’天地元气剧烈动荡,顷刻间便诞生出肉眼可见的灵潮。灵潮从四面八方向秦桑涌来,仿佛有毁天灭地之威,到达秦桑近前,却又立刻平静下来。天地元气不断聚拢,最终竟凝聚出一个山岳般的巨掌。秦桑神色微动,巨掌一颤,拍向地面。‘啪!’地面崩塌。大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地下的岩浆倒灌出来,形成冲天的岩浆巨浪,许久方才回落。此时此刻,秦桑身下已然变成了一座岩浆湖。而秦桑的动作还没有停止。天地元气随着他的双手而动。当他指向东方,一股天地元气化为巨剑,劈开大地,接着手指一勾,将地底炎脉抽出来,犹如牵动着一条火龙,和另一条地底炎脉合并,被重新打入地底。接着,秦桑反掌一按,天地元气下压,地面轰轰震动,裂缝遭到挤压,重新合拢。当他指向西方,本是河道的地方高高隆起,聚而成山,并在山脉两侧开拓出两条新的河道。……填河川、平山岳,皆在反掌之间!在地势改变的同时,灵脉、炎脉随之迁转,无形中汇入岩浆湖底,海纳百川。剑阵也会随之扩张收缩,遮掩气机变化。秦桑尽情体会着掌控天地的感觉,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他的操纵之术太过粗糙,真正的炼虚修士施展道术,可不会这么粗暴。此地渐渐变成秦桑心目中的模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南方,右手轻轻一招。‘咔嚓!’雷霆巨响。一座高耸的石峰拔地而起,凌空飞来,在秦桑面前缓缓转动。秦桑以掌为刀,削山建府。简单雕琢一番,送入湖心!:()叩问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