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嗔开启大阵,将秦桑送出紫云山,回到之前的那片海域。秦桑径直飞入雾海,经由挪移阵返回朱厌族,元象族长恰好在洞府。“秦真人见到那位宁真人了?”元象族长不再遮遮掩掩。秦桑点头,“承蒙宁真人指点,为贫道解开了许多疑惑。不过,贫道仍有一事不解,不知宁真人和紫云山与朱厌族有何渊源,元象族长甘愿送出两个圣地的名额?”元象族长轻咦一声,“宁真人将此事也告诉秦真人了,此番难道要派秦真人进入圣地?”“是有此意,不过贫道不愿欠紫云山的人情,打算设法从司幽族谋一个名额,”秦桑道。“究竟有何渊源,老夫不甚清楚,只知道很久以前便成为惯例了。老夫年幼之时,最亲近的一位老祖,已在圣地修行多年,当年见到宁真人也是要自称晚辈的,”元象族长意味深长道。秦桑心下一沉。除非对方的气息毫不遮掩,炼虚修士是很难窥探合体修士和大乘修士的,在他的感应中,只觉得宁真人深不可测。难道宁真人是一位大乘修士?宁真人提及琉璃时,似乎是情真意切,一副完全为琉璃考虑的样子,可秦桑岂会完全相信宁真人的一面之词?无奈力不能及,只能忍耐。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必须考虑违背对方意志的后果。倘若对方是一位合体期修士,未来还有摆脱钳制的希望。元象族长语气一转,“真人此番大获全胜,准备何时举办庆典,老夫准备些贺礼,去品一品秦真人珍藏的美酒。还有几个部族的族长,听闻真人的傲人战绩,心生仰慕,也想登门拜访,有些部族性情温和,并无排外之念。”秦桑含笑道:“元象族长不嫌酒浆寡淡,贫道这便派人送来。庆典却是不必了,免得贻笑大方。其他道友若要登门,贫道欢迎之至。依贫道本意,能有一处容身之地,偏安一隅,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与世隔绝终非长久之计,只会加深隔阂,却又不知何人可交,只能劳烦元象族长代为引荐。”元象族长爽快道:“好说!好说!外患方除,还有千头万绪等着秦真人处置,老夫便不相留了,来日再会。”“再会!”秦桑离开洞府,脸上的笑容敛去,沉吟少许,径直返回风暴界。……青羊观。李玉斧得知秦桑回返,前来禀报,呈上一枚玉简,“师伯,风暴海已经基本勘探完成。”风暴界已经融入大千世界,对外不便再自称风暴界,秦桑便将风暴界三大域,以及长右族割让出的海域,统称为风暴海。秦桑神识触及玉简,虚空浮现一张堪舆图,淡淡青光映亮洞府。海图上的标注非常详尽,能够看到风暴海的全貌。风暴界和长右族共生的这片海域,大致呈四方形,东面是孽河,其余三面皆被雾潮包围,原本只有长右族栖息在这里,与世无争,非常惬意。而今大半海域归属风暴界,长右族只能龟缩在西南一隅。风暴界和圣沐原之间隔着三道岛链,原本长右族在这里构筑了三条坚固的防线,现在全都拱手相让。另外,在风暴界北方和南方都有大片空旷的海域,虽无大型洲陆,亦有不少岛礁,栖息着许多妖兽生灵,那里的长右族人也都撤往圣沐原。如今的风暴海,对于风暴界的修士而言,堪称广袤无边。李玉斧派人走遍风暴界,已将地势探明,在堪舆图上一一做了标注。“弟子打算在这些地方设几座下院……”李玉斧手指连点了几处。秦桑微微颔首,李玉斧选择的几处地方都是灵气充沛之地,且位置特殊。占据这些地方,风暴海发生任何风波,青羊观都能了如指掌,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还有这里,”李玉斧又指向西南,三道岛链中最靠外的一道,“这道岛链毗邻圣沐原,中间相隔不远,若太过紧逼,难免生出摩擦。以弟子之意,风暴海足够容纳三族修士,不许其他人在此开宗立派,便能避免大的冲突。只派出一些修士常年驻守此地,以防长右族不安分。”他的这个提议也是遵照秦桑之前的命令。元象族长的意思很明显,风暴界和长右族之间的争斗到此为止了,除非长右族再出现一位空境二重强者,主动发难。“有没有人愿意迁移山门,或者出去开宗立派?”秦桑问。内忧外患尽皆平息,风暴界已然成为秦桑的道场,但还有最重要的一步——设坛传法!灵材早已备齐,接下来准备开始建造传箓法坛。并且,秦桑将依托传箓法坛,重建五雷院!李玉斧此次勘探的目的之一,便是寻找适合建造传箓法坛的地方。秦桑暂时不打算覆盖整个风暴海,风暴界修士基本都在三大域,这里将作为道场的主体,待道场建成之后,再酌情向外扩张。不过,待道场建成,风暴界便成为秦桑一人之道场,其他宗门和修士都要仰其鼻息,受到五雷院监察和约束。,!修仙者追求逍遥自在,总有人不愿受拘束,不少人刚在大战中立过功,秦桑总不能卸磨杀驴,将异己全部铲除。纵使道庭鼎盛之时也做不到,而道庭的覆灭,恐怕也与此有不小的关系。秦桑给他们留了一条路,不愿受拘束的可以迁出三大域,当然自由也只是相对的,同时也要舍弃一些东西。譬如,秦桑建造传箓法坛,设五雷院,愿修雷法者皆可授高上神霄箓,不拘出身,并且择人选入五雷院为仙官,相当于构建一个小的道庭,那些迁出去的修士和宗门自然是没有资格的。即便如此,也有人宁愿舍弃这些,一心寻求自在。“弟子命人传帖联络了一些宗门和修士,询问他们的意愿,那些大宗门更多是两头下注,分一部分弟子出去。想要将整个宗门迁去外海的,以魔门居多。其中妖族最为迫切,尤其出身东海的几大水族,已经选好地方,准备举族迁移了……”李玉斧简要提了提当下的情形。对此,秦桑并不意外,道门对魔门和妖族是最不友好的。他们去意已决,秦桑亦不强留。李玉斧接着禀报道:“门中已经挑选出一些天赋出众的弟子,待法坛建成,领受法箓并改修雷法,但都是后辈弟子。申晨师弟修行的师伯所传重玄观传承,幻痕师弟心中唯有剑道,玉奴道友乃是妖修,他们都不适合修持道门雷法。”当年神霄合议,道庭初建,集合了诸多道门传承,必须兼顾各方势力,因此没有哪一派能够独尊。风暴界则不同,此乃秦桑一人之道场,五雷院由他建立,自然不会交给别人掌管,一些关键位置,必须由青羊观弟子,以及青羊观的同盟坐镇。“你自己呢?可曾考虑过?”秦桑看着李玉斧,问道。当初,秦桑虽有上乘功法,却都不适合李玉斧。李玉斧修的还是云游子留下的传承,正面临无法可修的窘境,迈入化神之后,还是琉璃帮他推演的后续功法。比起道庭雷法,差距不可以道里计。这道传承也不是云游子所创,而是脱胎于太乙丹宗,留有传人即可,没有必要让李玉斧一直坚守。李玉斧不仅是云游子传人,秦桑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子。他在某些方面或许不及申晨等人亮眼,但天资不差,老成持重,身为观主有大将之风,是秦桑属意的,坐镇道场的最佳人选。如果李玉斧最终止步于化神期,未免太遗憾了。传承不同,潜力亦有极大的差距,道庭传承无疑是最上乘的一类。而且,改修道庭雷法,秦桑可以帮到他更多。可以预见,雷法一脉在将来会成为青羊观主流,实力最强盛的一脉。“弟子谨遵师伯之命!”李玉斧恭声道。“你乃水木双灵根,水灵根是五行灵根中最适合修炼雷法的天赋之一。待领受法箓之后,你便代我执掌五雷院,暂代五雷院副使之职……”秦桑又交代了几句,忽然感应到什么,望向天外。李玉斧退出洞府,片刻后去而复返,神情凝重,“是巫族传来急信,方道友元气枯竭,已回天乏术,不久便要兵解。”秦桑轻叹,起身道:“我们去送方道友最后一程。”李玉斧应了声是,掐动念诀,洞府外响起一声凤啼,一头彩凤落到洞府前,身躯匍匐。彩凤正是凰王,在之前的大战中立了功劳,秦桑念她非是妖乱主谋,便允她脱离妖兵,做青羊观的护山灵兽。凰王也是能忍辱负重的,自愿做观主坐骑三百年,以求三百年后重获自由。李玉斧身为观主,出山不能少了排场,向秦桑请示后便准了凰王所求。师徒二人乘彩凤飞出山门,秦桑放出真元,裹住三人,遁速蓦然大增。彩凤风驰电掣,飞越重重山川,抵达巫族圣山。一名巫族青年带人迎出山外,神情满是悲戚之色。“你是方道友的义子?”秦桑问道。巫族青年行大礼参拜,“晚辈溟秋,拜见秦真人、李观主!”“方道友的状态如何了?贫道本以为要等二三十年之后,方道友才会……”秦桑惋惜道。溟秋满脸自责,“义父为助晚辈突破,才导致元气提前枯竭……是晚辈不孝!”随后,溟秋将秦桑等人请入圣山,来到方老魔的寝宫。进入寝宫,秦桑便看到方老魔居于王座,一动不动,只能感应到一缕极为微弱的气息。“方道友,”秦桑唤了一声。蝉翼轻微颤动了一下,传出无比虚弱,但仍然不掩豪情的笑声,“有秦真人为方某壮行,幽冥路又有何惧?溟秋!”“孩儿在!”溟秋重重跪在地上。“以后你便是巫族新的大巫祝!”溟秋叩首,悲声道:“孩儿遵命!”“你们有何异议?”寝宫门外,一众巫族长老纷纷向溟秋行礼,齐声道:“参见大巫祝!”“秦真人……”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方才似又损耗了不少元气,方老魔停顿了好一会儿,勉力道,“方某已经按照秦真人的吩咐,挑选出一些有潜力的小辈,以后会由溟秋亲自教导他们。还有……倘若我族后人不肖,触怒秦真人,还望秦真人能网开一面,将他们赶出去,自生自灭。”秦桑叹道:“如今风暴界内无忧、外无患,贫道也希望三族能够和睦相处,同参大道。”方老魔乃灵蝉之躯,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够看到他的蝉翼渐渐垂落下去,气息垂危。“秦真人,可还记得七杀殿?”方老魔的声音愈发微弱。“岂能忘怀?”秦桑脑海中不禁闪过一幅幅画面。曾经的方老魔,此时的大巫祝。方老魔的命运,应该也是在那时候,从他被大巫祝以命相救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转折吧?长久的静默,方老魔身上的气息几乎消散殆尽,正当众人以为他已经羽化之时。“方某此生……”方老魔的声音仿佛弥留之际的呓语。“无愧于心!不负巫族,不负……大巫祝。”方老魔身躯一震,蝉翼高高振起,长长的蝉鸣响彻圣山内外。最后的生命化为一声绝响。戛然而止!“义父!”溟秋悲泣。“恭送大巫祝!”圣山周围,无数赶来的巫族修士,自发跪地,发出悲呼。寝宫前,巫族长老也不由自主跪地,足见方老魔的威望。李玉斧郑重行了一礼。秦桑暗叹,喃喃道:“方道友一路走好!”从此,世间又少了一位故人。葬礼遵从方老魔的遗愿,一切从简,但礼数不可少,一些重要人物还是要请到的,譬如风暴界的各方霸主。得知秦桑也在巫族圣山,前来吊唁的人远比预计的多,除了正在闭关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基本都到了。趁此机会,秦桑便和各方势力简短交流,放出一些风声,让他们做好准备。直至葬礼结束,秦桑方才离开巫族圣山,返回青羊观。:()叩问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