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看着柳昤双离开的方向,心下宛如放下了一块巨石,可以说是愁来如山倒,愁去如抽丝。心情的愉悦如同阳光下里初绽的花朵,绚烂而明媚,彻底驱散了他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朦胧醉意。他轻轻摇头,目光从红丝池上那片狼藉——七零八落的空酒坛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既无奈又自嘲的笑意,低语道:“罢了,终究还是要靠我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言罢,他闭目凝神,丹田之中仿佛有清泉涌动,真气如同灵蛇出洞,在错综复杂的经脉间游走,完成了一个圆满的大周天循环。随着这股纯净力量的流转,那些淤积在他体内的冗杂酒气,仿佛遇到了克星,被一一逼至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喉间。他微微启唇,一团凝聚了多日醉意的白雾,犹如被驯服的龙息,化作一道凌厉的气箭,嗖的一声,穿透了清晨的薄雾,直射出数尺之外,化作虚无。那一刻,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酒香与解脱的畅快。恢复了神智的莫潇,身形轻盈如风,一个优雅的闪身,便苦中带笑地落在了那块被晨光轻抚的大石之上,他卷起衣袖,开始收拾起来。他和柳昤双都没有注意到,两人刚刚互诉衷肠的一幕,被在另一处阁楼上的人尽收眼底。秦婉仪慢慢的将窗户关上,眼中尽是欣慰之色。她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看起来有些旧了,上面的棱角都有些光滑,木头的纹路隐隐约约的有些混浊起来。她挪步踏出了房门轻轻的关上。门外,忠伯的身影挺拔而坚韧,仿佛一棵历经风霜仍屹立不倒的老松,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忧虑,那份对主家的忠诚还有关切,无需多言,已尽数写在了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和蔼可亲的脸上。“夫人。”忠伯的声音低沉而恭敬,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秦婉仪的尊重。他的脸庞因期待而微微泛红,但在面对秦婉仪时,那份恭敬与谦逊瞬间占据了上风,让他显得更加庄重。秦婉仪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那笑容温暖如春风化雨,瞬间洗刷了忠伯脸上的担忧。“久等了吧?老爷子。”她的声音轻柔而富有温情的对着忠伯说道。忠伯微微摇头,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劳累反倒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夫人,小姐那边?”秦婉仪点着头,只见老人家身子都好像放松了下来。这时就听到带着丝丝喜色的声音说道“还是您老估计的准确,知道昤双这丫头绝对撑不过七天。现在他们二人心意相通,或者当母亲的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忠伯躬身说道“跟在老太爷和老爷身边这么多年,小老二识人总算是还有些准头。丫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徐莫那孩子也是真心不错。最起码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见过比他各方面都要再优秀的年轻人了。”忠伯顿了顿,眼中带着慈爱继续说道“况且,我也不想让丫头再怨我了,所以除了帮夫人,也算是小老儿的一点私心吧。”秦婉仪忽的对忠伯蹲身行礼,将他吓了一跳“唉,您这是干什么?您是主,我是仆,怎能给我行礼啊。”忠伯连连虚扶,口称不敢。却见秦婉仪正色的说道“昤双自幼您就当亲孙女宠她,我和她爹有时顾不上,还是您多加照顾,婉仪感激不尽。”“夫人言重了,这是小老儿的心甘情愿的。”忠伯说罢,面泛怀念之色,好像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着柳源一点点长大,随后娶妻生女。虽然他不是柳家人却在柳源夫妇还有柳昤双身上感到了家人的温暖。随后秦婉仪将取出一个信封和手上的木匣一起交给了忠伯。而忠伯却在看到木匣的瞬间瞳孔忽现震惊之色,随后又带着疑惑问道“夫人!这东西你哪来的?可是老爷给你的?”秦婉仪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家中的祖祠那取的。老爷不知道。”“这……这不合适吧?”忠伯当然知道木匣中有什么,那不仅是柳家后世的依托,更意味着曾经柳家那段光辉的历史。这木匣代代相传,而且被严格保密,只有柳家真正的掌权者或核心之人才可以得知。可如今却堂而皇之的被秦婉仪递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如何不以郑重对待。秦婉仪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柳家除了咱们,剩下的那些旁支都散在各城。我们又只有昤双一个孩子,迟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昤双若是嫁入高家这东西要么被其他旁支得了,要么就彻底的为他人作嫁衣。高家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子嗣还回到柳家管事?到头来我们这偌大家业也将成为他们的附庸罢了。”秦婉仪的眼中不可阻挡的出现了浓厚的忧虑“况且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高家看似风光可谁也不知道何时灭顶之灾就会顷刻降临。”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忠伯,你也是老人了。徐莫和高素安选谁才最有可能让柳家昌盛悠远你应该知晓的。”忠伯思索着,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选高公子或许能够盛一代,可风险同样很大。可选徐公子风险很低,可若是成了说不定可以让柳家几代都不用忧愁。毕竟老爷祖上也是来自那里。”秦婉仪正色的交代道“既您已经了解了,就烦请您将此物交给昤双,相信她看过信后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也只能拜托您了!”“夫人思虑深远,小老儿知道怎么做了。”忠伯郑重无比的将木匣和信件揣入怀中,随后又行一礼缓缓退下…………………………莫潇终于将散落一地的空酒坛逐一归置妥当,心中那份迫切如同被闪电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驱使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柳昤双的闺房疾驰而去。每一步跃动,都仿佛是在跨越千山万水,只为那心心念念的佳人。他身形轻盈,如同夜中流星,划破寂静的空气,瞬间抵达了三楼。站在那扇雕花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心跳的回响,充满了期待与紧张。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了这一刻的等待之中。门内,传来柳昤双那带着羞涩与甜蜜的声音,如同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云层,温柔地洒在他的心田。“笨蛋!是你吗?”这四个字,简短却充满了无尽的情愫,让莫潇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所包围。这让他不由得嘴角疯狂上扬,根本压抑不住。只能忍着先应答道“……嗯!”“徐大哥~怎么啦?”“嘿嘿!咳咳!”莫潇赶忙正色了心神,将要飞走的思绪快速抓回口中说道“昤双,我已知你心意,嫌弃提取是徐大哥的过错!上你我之间产生误会,徒增两人神伤。”“不过你成亲一事,我是断断不能相让!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哪怕这次不择手段,是为了我自己,也无怨无悔!相信我!”莫潇目若朗星,其间好像有道道锋锐闪烁。而屋中柳昤双听到他如此浓烈的心意也是扬起甜蜜的笑容,目光情意绵绵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半晌才回了一句“嗯~我知道啦~笨蛋!”莫潇亦是含笑离去,可手中抓握着剑柄已然有些发白足可见他心中的决心。“呵呵!侠以武犯禁!这次老子要犯一次大禁了!爷爷你想不到吧你孙儿也有一天要行那抢亲之事!”莫潇心中想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修炼起来。岁月匆匆,转眼间六月十日已近在咫尺,柳府内外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氛围,犹如一幅缓缓展开的锦绣画卷。庄园被精心布置,每一砖一瓦都披上了红妆,宛如一位待嫁的新娘,羞涩而充满期待。那些“囍”字,宛如繁星点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将整个庄园装点得如诗如画。府中的下人穿梭其间,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他们的身影忙碌而有序,如同蜜蜂,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采集着甜蜜的甘露。然而,在这繁忙与喧嚣之中,莫潇与柳昤双却仿佛置身于一个静谧的世外桃源,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以及那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情愫。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两人便会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悄悄在花园中相会。月光倾洒,为这幽会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花影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他们的秘密,而风,则成了他们之间最温柔的信使,传递着无尽的情意。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隐秘的恋情开始在他们心中悄然生变。最初的激情与刺激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彼此更深的依恋与渴望。他们开始向往着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手牵手,肩并肩,共同迎接每一个晨曦与黄昏。甚至于两人都无比的希望,成亲的日子可以早一天到来。而忙碌热切的不仅仅是柳家,整个郑州都知道了柳家千金郑州第一美女将要嫁于高家公子的事情。两家的请柬早就散了出去,巨富和高官的联姻显然对于百姓来说也算是脍炙人口的谈资。况且婚礼的规模空前盛大,两家来了不少亲朋好友,让城内如今每天都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柳家商号遍布郑州,拥有数十家镖局,丝绸铺,典当行,甚至还有钱庄银号都是柳家的产业。可以说整个郑州九成的银子都要过柳源的口袋再散出去。而十七家商号的掌柜早就收到了消息开始忙碌起来,十几个个富态的商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讨论着“嘿!大小姐嫁人,咱们也应该有所表示,毕竟是娘家人。这礼可不能薄了!”一个八字胡的掌柜听罢有些遗憾的说,!“唉!我家那小子,小时候见过双儿那丫头一面,本来我还想着跟家主提一嘴,看看有没有可能让孩子们接触接触,可现在,唉………”其他展柜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柳赛皮!你的脸呐真的赛牛皮,怪不得就你的商号挣银子快,让家主赏识,就你家那小子黑的跟块炭似的,还想沾大小姐的光,知不知羞?”那八字胡的柳赛皮脸上迸的通红,面对那展柜的挖苦也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去你妈的!老子为孩子考虑,有错吗?等着,老子用不要面皮挣来的银子好好筹一份重礼,气死你个兔崽子!”“呵谁怕你啊,贵有何用?要别出心裁才是!你等着………”几个掌柜吵嚷了一个下午都是为了能在柳源面前出个风头,以此得到家主的认可,商场如战场。他们可还想着吞并管理更多的商号,这样才能过上更加奢华的生活。与此同时,郑州城内对于柳昤双要成亲的讨论也是不绝于耳,往往酒楼里有人提上一句就立刻会受到在场所有人都回应。“柳姑娘谁人不知?咱郑州有多少倾慕者简直数不胜数。去年柳姑娘刚到碧玉之年,青年才俊都快将柳府的大门推平了。只可惜柳姑娘心气太高,愣是三月都没有瞧得上的。”“唉,可惜这次柳姑娘都要名花有主咯!传说这柳美似天仙,就因为爱慕男子太多她都不常出门,每次出门都要带着面纱,以防不轨之徒!”一个公子有些失落的喝下了一碗酒说道“呵呵!爱慕有何用啊,不过单相思罢了,这次可是跟高大人的公子成婚。以后这柳姑娘可是高官夫人啊,岂是寻常人可以接触的?”“是极,是极。诸位兄台也不必难受,还不如趁着这次盛会把酒言欢,看看这门当户对的两人如何终成眷属,岂不美哉?”“这兄台说的是!来,喝酒!”“好!干了!”只是在热闹扎堆的人群中,总会有这么一个面带冷笑独自一桌,不说话却自信的倾听之人。他靠着窗边就这么小口小口的喝着酒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这样的怪人,显然数量不少,他们安静的守在每次话题开始的地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眼中冒出了危险恶毒的寒光……………………………………:()谓侠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