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筠问:“王爷不紧张吗!”
纪霈之道:“不紧张。”
唐乐筠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纪霈之唇角微勾:“你觉得我应该很紧张,对吗!”
唐乐筠道:“对。”
“首先,今天要大开杀戒的是我;其次,我今年二十三,但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这件事于我不算什么。”纪霈之转头看向唐乐筠,“筠筠,我现在很兴奋,你怕不怕!”
唐乐筠道:“王爷兴奋,是因为大仇得报还是江山在手!”
纪霈之道:“都有。”
只要不是为了杀人而高兴,就没什么可怕的。
唐乐筠眨了眨眼,“如果我大开杀戒,王爷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纪霈之在她水淋淋的头发上摸了一把,“你觉得我是哪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唐乐筠耸了耸肩,“我……娘说过,男人喜欢女人的时候,女人做一切事情都是对的,都是可以原谅的,一旦不喜欢了,女人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可原谅的。”
纪霈之沉默片刻:“男人都这样吗!”
他这话挑起了唐乐筠的某根敏感神经,她谨慎地说道:“不只男人,有些女人也一样。”
只是不被这个时代所允许罢了。
走在一旁元宝和吕游目瞪口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聊这些情情爱爱、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二人的担心是多余的,之后的纪霈之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进入延寿宫,与永宁帝面对面。
永宁帝穿着松垮的道袍,面如死灰地靠坐在椅子上。
八仙桌上摆着早饭,粳米粥、包子、牛奶、鸡蛋等,总共十几样,但一样都没有动过。
他对面是一位姿容出色的年轻妇人,正在掩面哭泣,浑身发颤。
二人原本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直到纪霈之进来,黑衣人才四下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霈之在元宝拎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了,波澜不惊地看着永宁帝,黑溜溜的铁如意在左手手心不徐不疾地转动着。
“咳咳!”永宁帝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抬起手,坚定地指上了纪霈之的鼻尖,“小畜生,朕早就拟好了传位传位诏书,朕即便死了,大炎的江山也轮不到你做主!”
纪霈之手里的铁如意忽然一停,一道黑影便带着风声撞向了永宁帝的指尖。
永宁帝大骇,想要躲闪,但彼此的距离太近,已然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如意球撞上他的食指指腹,将其拦腰折断后继续向前,重重地砸上他的前胸,然后坠到大腿,“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啊!”永宁帝惨叫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黄豆粒大小的汗珠。
纪霈之微微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我最讨厌别人用指尖指着我。”
“小畜生!”永宁帝攥住断掉的手指,“你不得好死!你休想得到朕的江山,休想!”
“我知道,你把传位诏书给了内阁孙大人,并告诉他,只要你不得好死,就把这破破烂烂的江山传给礼王。”纪霈之抬起手,接过元宝送过来的一只铁如意,重新转了起来,“如果我想要大炎的江山,还需要你的一纸诏书吗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如此天真。我很不理解,她到底喜欢你哪一点,还是……她天生愚钝!”
这个“她”是薛皇后,他的亲生母亲。
永宁帝浮肿的脸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咬牙切齿道:“你没有诏书,老五岂能容得下你,这片江山他志在必得。”
纪霈之朝年轻妇人扬了扬下巴,“白管家,让她把每样吃食都吃上一口。”
年轻妇人一下子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端王饶命,端王饶命啊!瑞王逼我的,他让人告诉我,只要我毒死皇上,他就给我爹升官,放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