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京州的天气阴沉沉,暴雨将至。黄毛找过来的时候,童映澄刚好结束毕业典礼,看见他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在哪?”这个她,自然是指杨宁宁。童映澄把学士服叠好,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现在知道着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黄毛按下火气,“我跟那女的真的没联系了,就是一起打打游戏,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童映澄抬起头来,眸光有些冷,不偏不倚盯着他的脸,“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黄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满是不耐烦,“我错了行吗?宁宁到底在哪,她肚子那么大,万一乱跑摔着了怎么办?”童映澄不再理会,自顾自往办公室走,只差一张毕业证书,拿到以后她就能离开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你告诉她,我可不是江樾,跟我玩这套没用的!”背后的人突然喊了这么一句,童映澄脚下一顿,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什么意思?”见她停下,黄毛口不择言:“我可不是江樾那种舔狗,你把他害成那样,话都不说一句就把人甩了……”虽然江樾什么也没说,但黄毛和沈柏林稍一找曾桐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童映澄办的这事,害得江樾被禁足,他们几个上江家时,江樾就那样跪着,被他母亲用扫帚打得整个后背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仍然一声不吭。他对童映澄百般维护,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她一句不好。以前有多崇拜这个室友,现在黄毛就有多打心底看不起江樾。他觉得,女人嘛,给她买买买甜言蜜语哄她没问题,真做到这份上就是傻了。童映澄没忍住打断他,“看来你还不算蠢,知道宁宁已经把你甩了,还纠缠什么?”“等等,我跟她什么时候分手了?我那天只是说气话,她当真了?”男人后知后觉,不可置信地问道:“孩子呢?”童映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打掉了。”她又搬出应付其他人的说辞,“宁宁准备出国了,她让我告诉你,以后别再打扰她了。”黄毛楞在原地,也许是在思考童映澄话里的真实性。拿到自己和杨宁宁的毕业证书,童映澄给杨岸打了电话,两人约好在校门口见面。快走到大门那边时,雨点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雨势太大了,只一会,地上就积了水,整个学校飘着泥土的湿润气息。童映澄出门时没来得及带伞,这会只能把包紧紧抱在胸口,生怕包里那两份毕业证书被雨淋湿。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湿透,披在后背上又黏又重,身上的白色衬衫沾了水汽,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凉的,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好在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就到门口,她加快脚步,正在这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一道阴冷深沉的视线牢牢锁住她,那种压迫力叫人动弹不得。童映澄掀起眼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清冷的瞳眸。是他。心脏瑟缩了下,她避开少年的注视,想往另一边去。可惜还是被拦住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质感冷白,手腕处凸起的骨头看着有些锋利。“……我等了你很久。”江樾的声音比往常还要沙哑,飘在雨里,并不真切。“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接电话?”童映澄低着头,不知为何并不敢看他的双眼。要怎么回答他呢?童映澄皱着眉头,一个简单的答案,她怎么也开不了口。“你说话。”他低下头,像是恳求一般,“你说,我就信你。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接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后边半句话,他问得小心翼翼,语气都轻了不少。手机铃声响起,童映澄不用看也知道,是杨岸打来的电话。她终于抬起头,视线与江樾对上。“我以为你明白的,咱俩分手了。”躲了他一个多月,换做其他男生,应该早就明白她的意思。童映澄怎么也没想到,江樾还能找到这里来。“我不同意。”头顶传来少年嘶哑低沉的声线,他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童映澄嘲弄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强调:“我要分手。”下一秒,江樾攥住她的一节手腕,他握得用力,让她完全无法挣开。“我不要分手。”他侧身站住,挡住随着风飘过来的雨点,仍旧专注盯着她莹白的侧脸。“你提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两个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