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一个大男人,自然没什么理由大半夜非得起来熬这劳什子红糖水。想来,等着喝这玩意的应该是今晚她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童映澄这下完全打翻了醋坛子,她愤愤不平地想,自己和江樾谈恋爱那会,他都没给她熬过红糖水。他的细心、他的体贴,完全为了另一个女人付出,这让童映澄怎么能不感到吃味?她不自觉嘴巴嘟得老高,一颗心像在油锅里被炸了一遍又一遍,偏偏还要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你女朋友来例假了?”童映澄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这问题的答案,她拐弯抹角想问的,无非是今天看到那女孩的身份。她当时虽然只打量了对方两眼,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妹妹长相算得上优越,古典的丹凤眼配上樱桃小嘴,十分温婉又惹人怜爱的长相。江樾在追的就是她吗?他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童映澄第一次下意识拿自己和另一个女性做比较,还做出了一个结论:也许在男人心目中,对方那样小鸟依人的气质更胜一筹。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樾终于关了火,小心翼翼盛了满满一碗红糖水,也许是怕烫着对方,还找来了一个精致的铝制托盘和汤匙。“嗯,她应该快来了。”听到他这一回答,像是冬夜的雨兜头而下,童映澄的心彻底凉透。她关上冰箱门,手里握着的那瓶矿泉水冰得刺骨,冻得她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哦。”她垂着眼,怎么用力都拧不开盖子,索性作罢。“我上去了,不打扰你们啦。”童映澄说完转身就要走,身后那人却比她动作更快一步,长腿一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又生气了?”江樾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笑,乍一听有点性感得撩人。童映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浑身炸毛,猛地一下甩开他的手,转头怒视着他:“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外边拉其他女生的手吗?”“她看到了会怎么想?”“那我算什么啊?我以什么身份陪你看医生?第三者吗?”她噼里啪啦发泄出来自己所有的不满,说完后心中更觉委屈。一直以来,自己最痛恨的就是介入他人感情中的第三者,谁能想到她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不仅放任自己和他接近,还吃着根本没有资格吃的醋。她怎么变成这样了?童映澄自己都不知道,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眼圈红红,像只愤怒到极点的兔子。江樾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怎么会有女孩子连发脾气的模样都这么可爱,叫他爱到了心坎。“啪”。童映澄这一巴掌拍得格外用力,在男人冷白的手背上瞬间留下红色的痕迹。她凶巴巴的:“不许碰我!”江樾没忍住,一手抵住她身后的冰箱门,微微弓背俯下身来,视线与她红通通的眼睛平直:“她知道。”“她不会怎么想。”“姐姐当然不是第三者。”童映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一一回答她刚才问的问题。这算什么回答嘛!根本就是渣男发言,渣到极致!她想也不想,开口就骂:“臭不要脸,恶心。”江樾任由她骂着,高大英挺的身影完全将她罩住,伸手将她挡在眼睛前边的一缕碎发轻轻拢至耳朵后边。见她没有戴着他送的耳饰,他的眼眸暗了暗,微微用力捏了一把女人的莹白耳垂。“姐姐气什么,嗯?”他凑得这么近,清冽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连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了。童映澄不知为何心跳慢了一拍,眼神闪躲,完全没有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模样。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明明是她自己把江樾的一腔真心踩在地上践踏得稀碎,是她推开他的。那她又在不甘心些什么呢?童映澄想了想,也许,她只是在不高兴,原本属于自己的、可有可无的玩具突然被其他人拿走,所以她不适应这样的落差感。她终于想明白,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自己的卑劣,下意识的,她不敢去看面前那双狭长漆黑的眼。头顶白炽灯的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鸦黑长睫安静垂落在下眼睑处,男人冷白精致的脸上透着股薄薄的潮红,兴许是刚才被热气熏的。童映澄见不得他这副模样,黑发白肤,唇色嫣红,破碎感中带着种迷离,像是引诱人堕入无边深渊的妖。她干脆扭过头不看他,伸手去推他挡在自己身侧的那条手臂:“让开,我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