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往,如一是根本不关心这些事的。
主讲福经一事,永远轮不到他这种手上沾染杀孽之人,因此他不必操心福经是为谁而诵的。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此番若是回去,那个多事的云中君一旦好奇,问起寺中在办什么法事,自己总该有一个确凿的答案才是。
于是他为了满足那人的八卦之心,继续询问:“这七日福经,是为了谁?”
如微没想到如一今日话如此多,因为实在不擅长应付他,光脑门上都蒙上了一层薄汗:“……这……就是长右门的玄极君,为他亡故的长子祈福啊。”
如一凝眉:“道门找佛门祈福?”
如微说:“是。玄极君很疼他的长子,本是寄予厚望,盼他接下玄极门的,无奈天不悯之,遭了‘遗世’之祸,英年早逝,他也不知他长子亡于哪一日,就以他出生的八月十七为期,自家祈福,也请佛门祈福,好多积一分福报,多修一分来世……”
话说至此,如微才意识到自己议论了太多,急忙收声。
如一没有说话。
……“遗世”之祸,于他而言,也是一场隐痛,将他与他的义父分隔了整整十年光景。
……
如一佛舍中有花有草,因为少人打理,难免有些势盛,常伯宁闲不住,挽起袖子,动手在院中修修剪剪起来。
封如故和猫玩耍中,不慎把猫招恼了,小猫弃他而去,跑出了小院。
封如故尽管知道这猫比自己要更认路,却还是抱着一点怕它丢了的担忧,一路追着它出了院落。
常伯宁看他大呼小叫地追猫,举着小花剪笑叹一声:孩子气。
在清净的佛门圣地,常伯宁并不太担心封如故会出事。
封如故跑得气喘不已,追出百米开外,总算在一间小香堂前捉住了猫。
待他重新把猫搂入怀里,才意识到香堂前站了一个人。
一名青年腰杆笔直,在佛门之地仍腰挂锐器,他丝毫不以为忤,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孔雀,也像极了十年前的封如故。
二人打了个照面后,俱是一怔。
封如故认出了他。
在“遗世”中时,封如故饱受凌迟之刑,他满心绝望,曾一度想要寻死。
那时,有十七八双手将他一齐按住。
有一名少年在旁说风凉话,道,他们不让封如故死,是为了封如故好,将来,封如故还会感激他们的。
第二日,在那名少年被丁酉点中后,封如故没有救他,而是让他自己去体会了一遍丁酉的刑罚。
后来,他在狱中因伤重而死。
眼前的少年,那时不过十四岁上下,被丁酉抓回狱中时,和三钗一样,身负重伤,行动不得。
然而在重伤之中的短暂清醒间,他始终不忘怨毒地盯着封如故。
……因为封如故见死不救,害死了他的亲生大哥。
封如故还记得,他姓柳,他慷他人之慨的哥哥叫柳元昊,他叫柳元穹。
柳元穹看着气喘微微的封如故,皮笑肉不笑道:“……云中君,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