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尸身:“此人明明是道人,却身怀一股淡淡的魔气。我本欲上前盘问,可他见到我,便要逃走,我拔剑示警,他便抵死反抗,后来更是对落久下了杀招。我未能收住剑势,一剑断其喉……”
桑落久看他一眼,他便乖乖低头认错:“……是我的错。”
荆三钗蹲下身来查验,待他看清伤口上残余的丝缕剑气时,脸色一凝,抬头看向罗浮春。
罗浮春知晓他目光的含义,一点头:“是。前辈,我在归墟剑法上,已有小成。”
荆三钗吃惊:“你是如何?……”
罗浮春摩挲剑身,轻声回答:“当初,我负气将师父赠我的剑还给了师父。师父将剑还与我时,将归墟剑法的剑谱,藏在了剑鞘之中。”
罗浮春只说了开头,没有详述接下来的事情。
他没有说自己后来因为一时想不开,将剑随手丢入风陵大湖中。
他没有说,自己在师父过身后,日夜搜寻,终于找回了这把剑。
他同样没有说,自己将剑身拔出时,看到内里缠剑的一卷丝锦时,一颗心也被从中劈开,痛得他险些晕厥过去。
最终,罗浮春练了归墟剑。
师父最在乎的便是风陵,那自己身为他的徒弟,便合该为保护风陵而挥剑。
罗浮春没有说更多,只在简单解释后,用目光示意,让桑落久继续说下去。
桑落久会意,道:“……在他咽气后,我与师兄搜出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发现唯一可疑的是一柄匕首。”
荆三钗:“有何可疑?”
桑落久道:“这匕首是魔门之物。”
荆三钗一挑眉:“这有什么稀奇?”
“是,正是因为无甚稀奇,所以才稀奇。”桑落久道,“他大可以说,此物是他们从魔道之徒手中收缴而来的,此事并不少见,何必慌张奔逃,举措失当?”
“这匕首,不简单?”
“是。”桑落久答,“当初,海净的尸身,我和师兄都去看过。我曾细细记下伤口形状。此匕首的开口、长短、包括刃面花纹,与他颈上伤口严丝合缝,恰好对得上。”
荆三钗这下明白了:“我能做些什么?”
桑落久道:“此人身上没有身份文牒,家族信物,衣物也看不出是哪家道门,只通过探脉得知其为道门中人,而非魔道。我们来寻荆前辈,是希望荆前辈帮我们暗中探查此人身份。……师父当年寒山寺遭冤,是有人刻意设计他暴·露体内魔气,但细细调查便可知,兵刃、时间、杀人目的,师父都没有,种种迹象皆可证明海净不是为他所害。此事亦与师父相关,还盼荆前辈多多襄助。”
说罢,他对罗浮春一招手。
罗浮春也懂了不少事,从腰间解下银袋,递入荆三钗手中。
荆三钗掂一掂重量,心里便有了数:“好,我接下了。”
罗浮春将剑重新拥入怀中,简短道:“落久,走吧。”
桑落久对荆三钗一欠身,目光又状似无意地往后院转了一圈。
……从他们进门至今,包括在他讲述过程中,荆前辈往后院看了七眼。
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后院中,风送来了几人的交谈声。
如一握着封如故的手,掌心的冷汗渐渐风干,心绪亦渐渐平和。
封如故一直沉默,直到门口铜铃再响一声,二人离去,封如故才突兀道:“……太巧了。”
或许是今日出来跑了跑,封如故思路愈发清晰:“我听明白了。一个他们要找的人,怀揣着一件他们要的东西,在一条路上与他们撞见了。这世上可有这样巧的事情?”
如一回想起,当初自己被“人柱”指引,从青竹殿前的一处聚魂阵法里找到封如故的场景,拇指描摹着封如故掌心纹路曲线,轻声道:“……就像我刚好捡到你一样巧合,是吗?”
封如故扑在他怀里,颈铃一荡,如一便和一双明亮的、似乎是汇聚了天下所有灵气的眼睛相遇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在等你捡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