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才情势危急,大家只可一致对外,所以纷纷拜了封如故做门主。
……现在谁都没那个脸过河拆桥了。
卅四跟在封如故后面,将大家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有了点数,悄声问他:“所以,你才写信告诉我,要我在不世门出事的时候再召你回来?”
封如故在这种情况下回来,虽是冒险,却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交接门主之权,反而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道门今日,显然是抱着灭门之心来的。
封如故今日算是保下了不世门。
只要能度过唐刀客这一危机,至少在明面之上,没有人敢再质疑封如故作为门主的威信。
封如故不置可否,走出几步,又想起一件事,转头看了一眼桑落久:“门里哪里有位置可以安排给这个小子?”
卅四随在他身后,笑逐颜开:“多得是。”
封如故对他一点头:“卅四叔叔,辛苦了。”
这声“辛苦”,卅四受得理所应当,且远远不够。
不世门创立了八年。
名义上,是封如故给了他一个落脚处。
实际上,八年间,他没有一日歇息。
朝歌山上每一寸砖瓦,都是他的心血。
他走过大漠,走过荒原,走过无数轮明月烈日,他自认不很聪明,就没皮没脸、嬉笑怒骂的,拉起了一个千人规模的不世门。
卅四却轻松答道:“嗨,早习惯了。”
他顿了顿,语气显然变得热切了许多:“不过,你那新剑法不错,等你安定下来,我可得与你好好切磋,你可不能像你师父一样总嫌我烦啊。”
卅四此人的优点不多。
他脑子不很好,生平所有智慧全集中在了参悟剑法一途上,所以人显得粗枝大叶,疯疯癫癫。
但同时,卅四在人情世故上有种奇特的、浑然天成的分寸感。
从封如故归来,他就不再对不世门门人下达任何一道命令。
封如故也察觉到了这点,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招来卅四,对他耳语了两三句。
当着还未散去的众人面前,卅四得了令,方才对还未能醒过神来的不世门众人下令,语气如常:“今日未时整,各堂主率人在拂剑堂前会面!”
……这令是谁下的,显而易见。
而卅四代为传令的口气没有丝毫不悦,兴高采烈的,代表着心甘情愿的臣服。
这样一来,哪怕有些想法的人,张了张嘴巴,也蔫了下去。
发言完毕后,卅四发现徐平生在人群之外蹲着,一颗颗丢着石头。
卅四盯着他,对封如故说:“门主,我有点儿私事儿。”
封如故笑言:“去吧。我也有个私事儿。”
他怀里的私事儿面色如霜,倒是心口一明一灭,热闹万分。
所幸是在白日里,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