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还没有回答,顾国师对郁宁说:“下雪天,你师傅懒得动弹,你就跟我去吧。”
郁宁本还想问什么,梅先生却已经负手走了,顾国师见梅先生走了,这才戳了戳郁宁的脑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宁抱着脑袋,一脸迷惑。
顾国师也不换件庄重沉稳的衣服,就这么一身鲜红的外衫,招摇夺目的率先出去了,边对着郁宁道:“别问!你自己想!”
***
顾国师出行自然与郁宁不同,光是车架就是四乘的,几匹万金难求的乌蹄踏月步伐划一,快如闪电,郁宁坐在顾国师的车上,甚至都没感觉到什么颠簸,两人就已经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门口已经跪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大多都是百姓,护国寺门口守着十来个守卫巡逻,不让闲杂人等靠近。顾国师的车架一到,国师府的仆从上前亮了亮令牌,守卫们就自动分成了两队,将门口拦出了一条道,护送着顾国师进去。
郁宁悄悄掀起窗帘看了一眼,低声说:“师公好威风啊。”
顾国师抱着手炉,斜睨他:“一会儿跟在我后头,少开口。”
“师公不发话,我一定不开口!”郁宁满口答应。
车架在护国寺的正门口停下,郁宁扶着顾国师下了马车,里面急急的奔出了几个穿着朝服的官员和一队和尚,向顾国师见礼:“下官钦天监监正李立群见过国师大人!”
“下官钦天监副使张白歧见过国师大人!”
“护国寺方丈了尘见过顾国师!”
顾国师脚步停都未停的往里走,边走边问道:“护国神树如何了?”
钦天监的两名官员连忙跟上,李大人回禀道:“方才一道天雷,直直的落到了护国神树上,等到下官赶到时,护国神树已然被拦腰劈断了。”
顾国师问道:“那就是说,没得救了?”
李大人斟酌了一下用词,似乎在考虑什么样的回答才不会惹怒了这一位喜怒无常的国师,他看了看方丈,护国寺的方丈双手合十,答道:“……若是庆国有幸,明年春天护国神树能够枯木逢春也未尝可知。”
言下之意,暂时没救了,看运气。
顾国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护国神树就种在正殿之后,几人没有几步就到了。
他们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入目所及,要比郁宁想象的要糟糕得多,整个庭院里头布满了枯枝残叶,到处都是树木被雷劈开后炸裂开来的碎屑,周围的殿宇几乎都遭了殃,最轻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严重一些的比如护国寺的正殿,靠近神树的那一侧的墙壁都被炸出了个缺口,摇摇欲坠。有一些僧人正在收拾残局,只不过杯水车薪,场面依旧是狼狈不堪。
护国神树乃是庆朝□□起义之前在庙后栽下的,至今已有三百年了,是一棵约有三人环抱那么粗的松树。庆□□本是前朝世家之子,雍殇帝昏庸无能,民不聊生,庆□□不忍生灵涂炭,便决定起义,临行之前,便在护国寺栽种了这棵松树,当时便道这将是庆国立身之本,定要像此树一般万古长青,后来庆□□成功御临天下,励精图治,果然扭转乾坤,在十年间将人间炼狱扭转成了安乐盛世,这棵树自然也就成了护国神树,百姓感念庆□□恩德,每逢国典忌日,必定要来祭拜一番。
而现在,这棵寄托了庆国上下心愿的神树委然倒地,原本遮天蔽日的枝叶散落,主干虽还保存着,却在约三米处出现了一道凹凸不平的断口,而断裂下来的树干却分成了三瓣,通身焦黑,显然这就是雷电得造成的。
此时这树干还在冒烟,显然之前郁宁猜得没错,若是没有这些雪,怕这火就要烧起来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有气无力的烤一烤,冒出点浓烟就能完事的。李大人拱手道:“万幸……昨日有瑞雪而降,树干潮湿,否则一场大火再所难免。”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顾国师喃喃道。他也清楚,若无昨日与今日两场雪,秋冬本就干燥,风助火势,殃及周围住家,怕又是一番人间炼狱。
郁宁在顾国师身后看着僧人们搬开了一块碎木,突然眼前一亮,他连忙悄悄扯了扯顾国师的衣袖,示意他看那边。
顾国师状似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久久才道:“护国神树遭此一劫,许是上天有所感应,故而示下警示……将神树残片好生封存,本座明日上朝,定然如实上奏,开坛祭祀,以慰苍天。”
“还愿我大庆,千秋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