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您了。”雾凇先生点了点头,叫人送王太医出去开药。他得了太医的诊治,却也没有显得多开心,仍旧是淡淡的,郁宁看着他总觉得现在的雾凇先生只能让他想到几个字——心如死灰。
他忍不住道:“我前些日子也是灾病不断的,先生别放在心上了,吃了药也就好了……先生可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可是什么不长眼的人饶了先生清静?”
“这倒是没有。”雾凇先生抬眼看向郁宁,仿佛在通过他看向其他什么人:“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我高兴得很。”
顾国师突然道:“行了,你高兴就行。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好饭好药的给你供着,你没听见刚刚太医的话?你还死不了,老实一点,好好养着。”
“你总是说些让我扫兴的话。”雾凇先生轻笑了一声,指着顾国师嫌弃的道。
“哼。”顾国师冷哼了一声:“大过年的,你少给我找事儿,晦气,再过小半旬就是年节,我打算叫阿郁随我一同去祭天,你可争口气,别咽下去了。”
郁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我师傅嘴上没把门,不是这个意思,先生您别在意他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刚想说这个词儿突然想到这话有点放肆了,这词儿真说出口,顾国师再宠他回去他也得挨梅先生一顿打。只好噤声留下了一个音节让雾凇先生知晓他想说什么。雾凇先生眉宇间泛上一丝笑意,看了一眼顾国师,随即笑出了声。
顾国师挑眉:“阿郁,你说我什么?”
郁宁面不改色心不慌的说:“我说您刀子嘴,豆腐心。”
顾国师横了他一眼,不与他计较。他又想了想,问道:“雾凇,你要不要随我回国师府住?年节将近,一年一回总是逃不过的,我也腾不出手来教阿郁,你一个人关在家里也没甚意思,住到我府上来替我指点指点阿郁可好?”
雾凇先生认真的想了想,道:“不大好,你若有心,叫阿郁多来看我就是。”
“天冷,你不知道他这个狗性子,大清早的恨不得长在床上生根发芽。”顾国师说起谎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今日若不是你脸面大,他现在还在床上呢,你叫他日日来给你端茶奉药我倒是无所谓,你问问他可愿意点头?”
郁宁接到顾国师的眼色,那叫一个秒懂,立刻可怜巴巴的看着雾凇先生:“先生就与我们一道回去呗?您就疼疼我,叫我多睡一个时辰吧!”
雾凇先生见他这副作派,沉吟片刻,也就点了点头:“也好。”
顾国师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看先生今日精神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隔壁的院子一直备着呢,先生只管住进去就是,其他都不用管。”
“是这个理。”
雾凇先生看他们师徒两一问一答就把这事儿给这么定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啊……”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国师府和雾凇先生府上的下人立刻就忙碌了起来,把雾凇先生的一些日用品都一一装箱准备,这些他们有经验,做起事情来利落得很。不多时,下人就来禀报说东西收拾好了,顾国师一声令下,两个青衣婢上前屈了屈膝,跟抬宫妃似地把雾凇先生用被子一卷,抬上了车。
郁宁与顾国师同坐一车,郁宁心下有些焦急,叫了王太医来询问,王太医上了车就对他们两拱了拱手,顾国师抬手免了礼,叫了座:“王太医,雾凇究竟如何?”
王太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那位先生已有油尽灯枯之像,且这位先生似乎心思颇重,气血凝结,若是不能开怀,怕是就这几个月了。”
郁宁皱了皱眉:“先生年纪还轻,怎么就油尽灯枯了?”
王太医摸了摸胡子,摇头道:“雾凇先生六十有五,已经算是高寿了,少爷还需看开才是。”
顾国师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劳烦您了。”
“应该的。”王太医应了一声,拱了拱手又回了雾凇先生的车里去照料他。郁宁看着顾国师低声道:“六十五,真的还年轻,不应该啊。”
“六十五,还年轻?”顾国师接受程度比郁宁高得多,他抬手点了点郁宁的额头:“生死有命,你也无须介怀。”
郁宁撇了撇嘴,没有答话,半晌才问道:“师傅,你之前说什么要叫我上大祭是怎么回事?”
顾国师本在闭目养神,闻言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这就忘记了?之前在护国寺时,我不是答应了你若是你能就回护国神树,我便带你上大祭叫你做副祭?”
“就是替您捧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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