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傲明睨了一眼几乎要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妹妹,那双水蒙蒙的泪眼分明是在向他求助。宋傲明有些不忍,从母亲的手里抢过鸡毛掸子粗鲁地扔下地,没好气地说:“杀人偿命不知道吗?你要是把她给打死了,你也得坐牢。”“你要是真气不过,那你就去冲一盆冷水澡降降火,别整天像一疯婆子似的折磨人。”见宋傲明发火,孙久茜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再折磨宋傲珊了。宋傲珊感激不尽地看着把她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哥哥,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再好的人了。尽管他脾气暴躁古怪,也爱乱发脾气,平时也不算太好相处。孙久茜回头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压着嗓音厉声骂道:“还不快去煮早餐,还有那堆衣服你打算放到什么时候。你要是敢再偷懒,看我不打死你!”看着孙久茜扭着身段离开的背影,宋傲珊的眼泪如缺堤的洪水,但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压抑着。因为,被孙久茜听见了哭声,她一定会骂她是在哭丧,再一次招来毒打的。而宋傲明未必会再次出手“救”她。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一次孙久茜心情不好,她都会成为她的出气筒,她会下狠手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宋傲珊还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孙久茜把她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儿,她躺在床上大半个月下不了地,浑身上下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好的。而那一次被打的原因和这一次不一样,孙久茜不是打麻将输了钱,而是宋捷狠心要跟她划清界线。宋捷是谁?宋捷是她和宋傲明应该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尽管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可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占着一个名头罢了,他从未尽过半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宋傲珊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她和哥哥却没有。当她问孙久茜关于爸爸去哪里了这个问题的时候,招来的自然是一身抽打。后来,宋傲珊自然也不敢再问了,爸爸这两个字成了她心中的忌讳。不能提不能问的忌讳,一个能让孙久茜变疯癫发神经的忌讳。后来宋傲珊慢慢长大了,她才懵懂明白,她和哥哥不是没有爸爸,而是他们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叫那个男人做爸爸。因为那个男人是一个有妇之夫,而他们的母亲孙久茜就是别人眼中受尽唾弃的小三,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所以她和宋傲明也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的,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们兄妹二人玩,还会当面嘲笑辱骂他们是没有爸爸的野种。宋傲珊觉得她和宋傲明就像臭水道里的老鼠,认识的人见了面,都是一副鄙夷不屑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童年是黑暗的,除了嘲笑谩骂欺辱,还真的没有所谓的温暖。宋捷很少来看他们兄妹二人,一年到头来看望他们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巴掌。每次宋捷来,孙久茜就会很开心,对着镜子好生折腾她那张依旧漂亮光滑的脸蛋,换上性感露骨的衣服,喷上浓得呛鼻的香水。别人不知道的是,宋傲珊也是时常盼望宋捷能常来,那种期盼等同于小孩子对过年的期盼。因为宋捷来的话,孙久茜不但不会打她,还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而这个男人,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孙久茜好不容易盼他来一回,可他却没坐上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在这个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只是简单地了解一下他们兄妹二人的近况。当然,他更关心的是儿子宋傲明的一切。他的目光从她这个做女儿的脸上略略扫过后,再也没有多看一眼了,仿佛她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被亲生父亲忽略,宋傲珊虽然会有一种失落感,但感觉也不算强烈,孙久茜的心从来都是偏到没边的,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宋捷来的时候,孙久茜大概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仿佛她也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呵宠着的公主,跟她身上新买的漂亮衣服一样,得到了别人的珍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她,不过是孙久茜用来讨好宋捷的一颗棋子罢了。再后来,宋傲珊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宋西汐。因为按捺不住好奇心,宋傲珊曾偷偷地跑去她的学校见她。直至今日,宋傲珊仍然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周五傍晚,她躲在学校门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学校大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