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身。
陈嘉静以为会有人解释,可几个人面色如常。
陈嘉静忍不住问:“妈,怎么我没有?”
陈嘉豪说:“你要吃,就给你吃呗。你跟妈计较什么。”
陈嘉静深吸一口气,觉得眼圈有点热。她重复一遍:“妈,你不是说素面养生吗?咱家就差一个鸡蛋吗?”
“一家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计较?”陈母把碗重重搁下,“厨房里有鸡蛋,你想吃就去煮。没有手还是没有脚?”
陈嘉静猛地起身,赌气去厨房里煮了一个鸡蛋。
现在,她的碗里有两个蛋了。
两个蛋明晃晃地躺在面上,好像这碗面长出乳房,也变成了女人。
莫大的嘲讽。
陈嘉静把蛋放进嘴里,沉默地咬了一口,索然无味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好了,去上班。”
陈母扬声:“晚上给你做黑醋排骨,你最爱吃的。”
陈嘉静走出狭窄的饭厅,站定。
她想说:“爱吃排骨的是爸和弟弟,我喜欢吃捞鸡。”
但她选择掩饰自己的欲望。
“好的,妈。”
陈嘉静一家住在西关长乐坊的老骑楼里。
越城地处岭南,炎热潮湿,人们干脆造了几条“腿”把楼架高。长长的骑楼队伍连在一起,架空的地方给人通行,看上去像是“骑”在街道上的楼。
她下楼,两米外站着一个女人。
是“那个女人”。
……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穿一件剪裁合体的灰色羊毛裙,正抓着杯咖啡打电话。
她的手指甲修成短短的方圆形,甲缘刷一条低调的白边,随着手势,指尖微微闪一点光。
她向前踱了一步,陈嘉静眼睁睁看着她的鞋跟泡入泥泞,变得脏污。
在迟缓、破败、肮脏的环境里,那个女人格格不入。她在通话,语速很快,每句话都像折断的冰菱,气质干脆,整个人带着一股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电话对面正在说:“……关曦,你30岁了,我们会考虑到你即将结婚、生育的可能性,所以项目对您的岗位匹配有调整,希望您能理解……”
关曦垂眼。
刚刚下过雨,老骑楼的廊柱已经斑驳发黑,立面细细碎碎地剥落下来。老城区排水不好,雨水混着泥渣汇成洼。
关曦注视着地上连片的污水,打断对方:“我不理解。”
……
关曦是陈家的房客。
陈嘉静早就偷偷看过她的身份证。她30岁,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