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春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开口,“澜澜,你记住了,幽山里,不只是萧琞,还有孔单他们,而不管是萧琞还是孔单,还是沈平之……他们要离开幽山,必定是堂堂正正的!”
“还有,他很讲理的,你没有招惹到他就没事了。”说着说着,林三春真的困了,慢慢的一点点的缩进被子里,一边说着,“澜澜,我睡了。”
林澜便站起身,放下床帘,转身轻步出去,关上厢房的门,站在门口抱着剑。
公子对萧琞,对范显他们似乎非常的信任,但是……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萧琞就罢了,但范显那些人,可就是是否尊重公子的问题了!
如果他们尊重公子的话,孔单就应该在四更时分将沈云送出幽山!
林澜抬头看着天,阿财和阿福都说可以信任他们,好,那他就等等看。
而不到四更,孔单和沈平之就来了。
孔单朝林澜拱手,压低声音开口,“我来禀报大人,沈云已经送出幽山。”
沈平之就拱手开口,“沈云已经签下探监表,还有表礼,他会在三天内送来。还有关于探监礼金的事,沈云说一切交托于我,我想和大人亲自禀报说明情况。”
“公子睡下了。”林澜的脸色稍微缓和,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明日吧。”
沈平之便和孔单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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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天牢里。
沈云有些狼狈的跪在天牢门前,身后是一身黑衣的持着剑的影乙。
天牢里,男人站在小窗下,单手翻着邸报,一边缓慢的问着,“即便过了十年,你还是一如之前,莽撞!冲动!”
沈云垂着眼,声音低哑,“你说过,只要我进入明家军,只要我做了明家的心腹,你就会让平之离开幽山!”说到这里,沈云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怒,“我已经做到了!可是平之呢!你为什么还不放平之走?!你明明就能够让平之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我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可你并没有做到。”男人淡淡抬眼看向沈云,“你并没有成为明城玉的心腹!你也没有真正的进入明家!”
沈云猛地抬眼,怒视萧琞,“我做到了!我现在是近卫所的副指挥使!”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做到了?那好,你告诉我,当初诬陷沈平之是反贼的那些信件的原件在哪里?明家手中掌控的越州一带近海的海寇河贼的证据呢?你知道他们手中的海寇有多少吗?渭河漕帮有多少人?他们手中握的渭河的势力有多少?是整一条渭河?他们每年从渭河劫掠的朝堂的原盐有多少?从兵部下发的到南都的粮草,每次被他们吃了多少?……”
伴随着男人一句一句的语调平缓的发问,沈云先是愤怒,紧跟着是慌乱,透着狼狈的难以置信的绝望,最后整个人颓废的伏首。
“……沈平之说你勇猛,你的确很勇猛,敢于一人便来闯幽山,但可惜你答应我的事,你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尚未做到。不过现在,林大人给你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探监权,你回去后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做吧。”男人说着,慢慢的合上邸报,并将手里的邸报甩给沈云,冷声开口,“沈平之十年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幽山,但他不走。”
沈云猛地抬眼看向男人,哑声问着,“为什么?”
“你还想不通吗?如果他离开幽山,他的余生会如何?难道你要让他的余生永远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只能这般的苟且偷生?他是沈平之,他是晋阳公主唯一的嫡子,他是我萧琞的表弟,他是当年一词压万军的沈平之!”萧琞缓慢低沉的说着。
沈云怔怔的看着萧琞,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垂下眼,哑声开口,“我明白了,是我错了。”
萧琞抬眼看向小窗,看着那淡淡的照射下来的月色,不由的想起另外一个人的那散漫的却温柔的笑,微微垂下眼,哑声开口,“幽山的人,要离开,也是要堂堂正正的离开。”
第42章牢头的创业17
这日,冯典一大早就捧着几本册子和沈平之站在了新锁村的广场上。广场上的告示牌写着——幽山第一届田地分配兑换大会!
“咳,大人的意思之前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什么了!”冯典清了清喉咙,大声喊着,
“听着!要抽签分配的,来我这里,积分兑换的,隔壁沈平之那里排队!好,开始!”
锁村的犯人们很快就在冯典和沈平之跟前排了队!然后非常明显的,在冯典跟前的人多,沈平之跟前的就只有卢家娘子几个。
在广场一侧旁观监督的范显和另一个瘦削脸色苍白的老者都有些觉得意外。
“卢娘子她们是打算换实验田?”瘦削苍白的老者低声问着。
范显点头,低声开口,“我看也是如此,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我留着积分要等着换书,我也想兑换小田来种大人说的……叫什么瓜来者。”
瘦削苍白的老者没好气的开口,“那是西瓜!昨儿个大人还跟陆春山提了提!”
范显连连点头,又失笑,“对对对,哎,就是西瓜,还有辣椒!”
——在将幽山的土地勘测得差不多的时候,田亩分配就开始进行了,但是大人特意留了几块非常小的田地,说是用来做实验田,种一些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这些实验田不能分配,只能用积分来换。陆春山非常感兴趣,自己用积分留了一块,说是来试试种大人说的辣椒啊,西瓜啊。
“积分啊……也不知道年尾的时候能不能攒到啊。”瘦削苍白的老者叹气说着。
范显笑道,“大人手头上的事情非常多,你放心吧老陈头,你肯定会有很多事情做的。”
老陈头——陈元慢慢点头,神色认真起来,“我会好好做的。”
他在朝堂上痛骂后宫女人弄权,痛骂皇帝昏庸,居然下达了教乐坊叫卖幼童的这样的丢尽大周脸面的旨意!当他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时候,他就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近卫所里,他被特意的照顾,受尽百般折磨,他也没有半点意外,只是想起了十年前的萧琞,想起了孔单,想起了沈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