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二十年,八月三十。马蹄践踏秋泥。“胡冲。”“大人,我在。”马上胡冲扭头看去。却见马车中的青年县令,将一条手臂伸出车窗,任由冰冷雨水落在掌心。韩香骨:“回湘绣县有几条路?”胡冲:“回禀大人,两条。”“此道东西方向皆有通往咱湘绣县的路。”闭眸沉思了一小会,韩香骨道:“你与晴午走东路,回县后采购些肉蔬,再买两身上好棉衣,给沈星烈母女送去。”晴午插嘴道:“大人,您呢?”韩香骨:“我走西路。”“有些人,得见一面;有些事,需要处理。”很快,胡冲与晴午一人一匹马,调转马头,直奔东方。韩香骨则带着一十四位捕快往西。——雨越下越大,山间白雾越积越浓。马车中,韩香骨盘坐柔软虎皮毯上,一边饮酒,一边望着窗外掠过的雨景。忽地。一座伫立官道旁,掩于林间,自雨雾中朦朦胧胧的小亭映入青年县令眼帘。这样的亭子,但凡官道沿途绝不少。烈夏时可遮阳纳凉,秋冬时可避雨雪霜。“停下。”待马车停靠路旁。青年县令右腋下夹着一张棋盘,两手托着棋盒,下了马车。靴子踩着泥泞,来到小亭前。亭檐下挂着块木匾额,镌刻三字。年代久远,模糊辨清,是为‘罗浮春’。“呼~”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在长吸一口草木泥土气,韩香骨迈步进入小亭。“你们守在外面,无我命令,不可回头。”“谨遵大人之命。”一十四位身强体健,着青衣,悬钢刀的捕快背对古亭,呈一字排开。——“呼~”冲着石桌吹了一口气。待吹去尘埃。韩香骨将棋盘与棋盒放下。旋即背对外头官道,朝南坐下。“师父~”青年县令轻声呼唤。对面空空如也的石凳,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韩香骨细长眸子,立刻溢满雪白。“来了。”白衣纤尘不染,满背乌发似黑瀑的朱九阴,眯起倒竖血瞳,“我执黑。”青年县令摇摇头,“师父莫要以大欺小。”朱九阴:“尊老是美德。”韩香骨:“爱幼也是。”“你哪里幼了?”“与师父您比,我幼如婴儿。”朱九阴:“听话,你执白,不然为师去沉眠了。”“唉~”青年县令轻叹一口气,五指大张,盖住装着白子的棋盒,拉到近前。“黑子先行,为师就不客气了。”朱九阴大拇指与食指、中指捻起一颗棋子,啪的一声脆响,落子棋盘正中央。罗浮春亭外。一十四位捕快听着身后你来我往的急促落子声,一个个心惊肉跳,不明觉厉。县太爷……这是在跟谁下棋?!雨打瓦片噼啪作响。雨珠自亭檐笔直落下,连成一串串晶莹剔透。亭外,风雨交加。亭内,厮杀正酣。忽然。啪的一声。一颗白子自青年县令手中掉落。于石桌上嗡嗡颤动。沁骨风声中,掺杂着隐隐的密集脚步声。人很多。有些于官道上疾走。有些于林间快速穿行。他们的呼吸声,竟无一丝粗重紊乱。皆为武夫!朱九阴语气平淡道:“怕了?”韩香骨捻起掉落白子,“亭中若是别人,则不怕。”“可亭中是师父,所以徒儿很怕。”“怕得要死!”朱九阴翻了个白眼,“出息。”“你之武道修为,已至四品巅峰境,所以,那位内炼武夫不为难你,则师父不会出手。”青年县令顷刻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师父,要不要这样啊,徒儿可是三拜九叩过的,不是捡来的。”朱九阴:“相比于你大师兄和师姐,你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谁?!”骤然一声暴喝,深深刺入雨雾深处。亭外。一十四位捕快立刻严阵以待,身躯略微下压的同时,侧身一手紧握钢刀刀柄。一颗颗充满警惕之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仿若凝滞的浓雾。带着寒意的山风自天地间刮过。直将雨幕刮作倾斜。将灰霭霭的雾气吹散。瞬间,一十四位捕快眼眸里的漆瞳猛然骤缩。雨汽弥漫的林间,赫然矗立着二三百道密密麻麻,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他们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尊静默的幽灵。“何方宵小?可知亭中人乃湘……”捕快话还未说完。林中最前两排三四十人,不约而同,自然垂下的右臂猛然向上一扬。待蓑衣下角被掀起,震飞大片附着雨珠。三四十人快速自身后卸下元戎弩。瞄准一十四位捕快,决然扣下扳机。嗖嗖破空声中。弩箭森然箭尖刺破一滴又一滴从天而落的雨滴。空中刹那炸开一朵又一朵晶莹雨花。噗嗤噗嗤声中。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的一十四位捕快,被弩箭正中胸膛、心口。温热鲜艳的血,哗啦啦喷溅一地。十四具尸体,俱是仰天栽倒。将官道上的水潭砸的泥花四溅。——罗浮春亭中。朱九阴面色平静。韩香骨则捻着一颗白棋,盯着棋盘,迟迟未落子。窸窸窣窣声飘入耳畔。是行走时双腿碰触草叶的声音。倒映在朱九阴一双赤红血眸内的,是自林间走出,踏足泥泞官道的二十九人。领头那位约莫四十来年岁的男人,冲古亭抱拳,沉声道:“虎威镖局柳枫,恭请韩大人赴死!”——距罗浮春亭二百丈外。参天古树树冠之上,雪娘撑着油纸伞,怀抱小旋风。一蛇一鼠密切关注被雨雾笼罩的古亭。蓦地。雪娘娇躯一颤。仿佛被蛮荒凶兽锁定。心惊肉跳间,缓缓转过身子。——ps:公布个群号,。企鹅群。另外再招聘几个管理,没工资,纯白剽,有时间的来。:()我一条蛇,教出一群魔头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