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将四人脸庞渲染的忽明忽暗。那投射在墙上巍然巨大的影子,随摇曳烛火张牙舞爪。西门竹老爷子与西门豹坐着。林烺与抱酒坛青衣小厮站着。“儿啊,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还未想到啥好法子吗?”西门老爷子急不可耐道。面具下,西门豹一双眼睛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老爹,我在想,主家让林烺带给你的那番话,为何模棱两可。”“现在咱们有两点可以确信、肯定。”“其一,韩太平是宁轩豫的人。其二,韩太平身后有位内炼武夫。”“二百万两巨银,不是咱们的,是咱们四大家族年底上供给主家的。”“按常理来说,韩太平自主家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主家应以雷霆手腕灭杀之。”“可现实情况是,主家好像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十有八九是与宁轩豫达成了某种协议。”“可……”西门豹面具下的眉头紧蹙,“可宁轩豫当真上了咱陇西贵族这条船,韩太平即是自己人。”“可主家为何什么也不愿与咱四大家族透露?!”西门竹:“想这么多作甚?当务之急是拿回咱们的二百万!”西门豹摇摇头:“老爹,二百万,拿不回来了。”西门竹:“为什么?”西门豹:“很简单,因为韩太平身后站着位内炼武夫。”“没主家支持,咱们再敢对韩太平动杀念,无疑自寻死路。”西门竹:“真他娘不甘心啊!”“二百万!那可是二百万两银子啊!”“刮吸多少贱民骨血才能积累下来!”西门豹沉吟了一小会,道:“韩太平身后有宁轩豫,可老爹,咱们身后也有主家啊。”“咱们虽杀不得韩太平,难道还杀不得别人?!”西门竹:“别人?!你是指……”——抱酒坛青衣小厮提着灯笼躬着腰在前,西门豹在后。一仆一主穿过西门府邸回环曲折的错综廊道,来到一间厢房前。厢房门敞开,两位丫鬟正拿着黄铜盆,自浴桶中舀水。水非水。呈浓白色,略显黏稠。“大公子!”两位丫鬟慌忙冲西门豹施礼。“牛奶?”西门豹询问道。两位丫鬟轻摇臻首。抱酒坛青衣小厮顿时眼若铜铃。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大一浴桶,西门庆二公子还真会享受。西门豹目光阴沉,“二公子去哪了?不是刚自春竹府回来吗?!”丫鬟小声翼翼道:“听二公子与小九交谈,应该是去会暨村了。”西门豹几乎不假思索道:“会暨村有女子诞婴?”丫鬟轻点头。“你们两个先出去。”打发走两位丫鬟,西门豹进入厢房,站在盛满乳白的浴桶前,面具下的两颗眼睛漠然无比。“作为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并不恨庆,可我讨厌他,你可知为何?”西门豹看向抱酒坛青衣小厮。“大公子,我心里明镜似得。”抱酒坛青衣小厮娓娓道来,“不论二公子怎样放浪形骸,天天绫罗绸缎,餐餐山珍海味,夜夜流连青楼。”“玩刀、玩剑、玩珍宝,于咱家大业大的西门士族而言,二公子花销不过九牛一毛。”“大公子不恨二公子,却讨厌。”“是因为二公子嗜赌。”“比如这次二公子前往春竹府,短短三月时间,竟败光近二十万两雪花纹银。”顿了顿,抱酒坛青衣小厮继续道:“老爷宠溺二公子不重要,老爷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还可活十来年很重要。”“嗜赌之人,一旦上了赌桌,不输个倾家荡产是不会罢休的。”“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红着眼想翻盘。”“可惜,古今往来,十赌九输。”“最后的那个赢家,还他娘是赌场。”西门豹冲抱酒坛青衣小厮淡淡笑了笑,“你很聪明。”“本公子的计划很简单。”“其一,喂韩太平吃屎。”“其二,借刀杀人。”“人为庆。”西门豹四下看了看。旋即来到书桌旁。先研磨。随即将一张宣纸撕成五条。最后提笔书写。“过来看看。”抱酒坛青衣小厮上前,定眼一瞧。五张字条分别为‘胡’‘朱’‘萧’‘云水’‘会暨’。西门豹解释道:“胡为胡冲,朱为朱晴午,萧为萧煞。”“此三人,乃韩太平心腹。”“云水村有张、郭两家,会暨村有卫家。”“此三家,与韩太平交情匪浅。”“你觉得应该先打那张牌?”抱酒坛青衣小厮认真琢磨了一小会,摇摇头,“大公子,小的对这五张牌不甚了解。”西门豹伸手指了指‘会暨’,又指了指‘萧’。“既是借刀杀庆,这两张牌最合适不过。”抱酒坛青衣小厮:“请大公子解惑。”“很简单。”西门豹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阴险弧度,“因为卫家沈星烈与萧家潘瓶儿,都很漂亮。”“确切地说,都是生过孩子,或准备要生的漂亮少妇。”——三更天。银瓶乍破水浆迸。如霜赛雪的月色笼罩着会暨村。四野静谧。薛家小院。角落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并非人的尸体。而是一条体型很大的狼狗。几乎被钢刀砍成肉泥。正屋内。薛家男人怀抱不足月的女儿,双膝跪地。其左右各伫立着一位身强体健,腰悬钢刀的武道侍从。至于薛家女人,一手紧握剪刀。尖锐刀尖死死抵着雪白脖颈。一双秋水长眸噙满晶莹泪光,怒视步步逼近的锦衣公子。西门士族二公子西门庆,面带微笑,自袖中摸出一袋子银钱,轻轻放在饭桌上。“不知夫人今夜可愿与我同席共枕否?”薛家女人咬牙切齿道:“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家!”西门庆再次摸出一只钱袋放下。合计约六七十两银子。“夫人,庆劝你识时务,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一条蛇,教出一群魔头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