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绿安县公安局李局长亲自接待,林煦简要告知当前所掌握的情况。
“林队长的意思是,嫌疑人从晏城开车过来和光明村的孙万钱发生了某种交易。”
“没错,”林煦把他们调查到的银行流水递给他,“这是孙万钱儿子的银行流水记录,有数比现金存款记录显示是在镇上支行的atm机上交易的。”
“孙万钱一没退休金,二没副业来源,这些钱加一起小六十万,对于一个月平均收入不超过三千的农村,这不是很可疑吗?”
李局长拧着眉毛仔细阅览流水记录,除了是在同一个机子上存钱外,日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嗯。。。确实可疑。”
“这样,我先让镇派出所的人去盯梢,再安排几个局里的同事和你们一起过去,你看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的吗?”
“您再帮我们核查下整个绿安县的酒店和旅馆有没有这个人的入住记录。”林煦把马忠旭的身份信息,和一张清晰画像交给李局长。
“好,我这就去落实。”
李局长安排了四个高大壮硕的警察,大概是看到他们四人中两个是女警,出于安全考虑所以安排的全是男警员。
他们两两分开,林煦和王澍坐的是县公安局的车。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透过车窗开阔田野一直延伸到天际与乌云接壤,北方入冬的干燥空气让她这个南方人有点不适应,嗓子干的发痒,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总算是舒服了。
开车的警察从后视镜瞄到一眼,“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一到冬天就干的流鼻血,同事建议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放盆水,情况才好转。”
王澍是个话篓子立马接过话茬,“老哥,听你口语我还以为你是本地的呢?”
“我也是南方人,在这已经是第七年了,老婆孩子也在这,基本上算半个北方人了。”
一说到老婆孩子,王澍就跟开闸泄洪般,滔滔不绝地炫耀他的宝贝闺女,前面两个已婚人士交流婚后老婆如何如何严格,孩子怎么黏爸爸。林煦非常后悔没和莫汤汤在一辆车上,前面两个男人聊的热火朝天,显得后面零交流的两人尴尬至极。
林煦只能把目光转到窗外,季节轮转是公平的,南方和北方虽然地貌不同,但初冬的乡间道路旁是一样的萧瑟,也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绿安县是平原地貌,车窗外掠过大片大片的农田,一望无际,偶有两个高于土壤的呈圆锥形或近圆的土包,引起她的注意。
“小周,田里堆起来的土是做什么的?”林煦问旁边的绿安县的同事。
被叫做小周的警察往她那边的车窗外看了一眼,“你说土馒头啊,那是北方的坟,我们这边都叫土馒头,你们是南方大城市来的,没见过也正常。”
“现在不是推行火化吗?怎么还有土葬?”
“也不是完全的土葬,在每没推行火化前,遗体入馆后托风水先生找个地方埋了的是传统土葬,现在是遗体火化后把骨灰撒到棺木里再埋葬,你看到的土馒头估计是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墓地,或者是家人想让逝者入土为安,才会在地里挖个坑把棺材埋进去,这样清明祭奠也方便。
“现在还会有遗体直接下葬的吗?”
小周警官有些迟疑,说:“我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老一辈的人观念传统,农村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这样做我们也不一定会知道,乡里乡亲的谁会上赶着举报谁家遗体没火化。”
地方风俗的差异,城市与农村的区别,造就同一个时代下的不同观念,守旧与革新的理念同时存在于两代甚至三代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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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里到镇上他们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镇上到光明村开车还要十五分钟,终于他们见到了光明村三个红色的醒目大字印在不锈钢材质的立式招牌上,直挺挺地插在马路边上,车辆驶入村庄,路面并不平坦,左颠右颠大概两分钟,车子停进平整的村委大院里。
“老大,这里的路简直比我人生还要坎坷。”莫汤汤一下车就凑到林煦跟前叽叽喳喳,阳沐是个大块头的闷葫芦,绿安县的两个同事倒是热情还张罗着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找了个要开远程会议的借口,假模假样带着耳机看动画片。
两个地主同事又把注意力转向阳沐,结果阳沐也招架不住自来熟的北方同事,以要了解案情进展为由,向她要了个耳机,于是两人零案情交流,莫汤汤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海绵宝宝动画,阳沐就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动画音频。
林煦听完她小声的抱怨,深表同情说:“回去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吧。”
莫汤汤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村委办公室里,他们一下子来了八个人连个椅子都不够,或站或坐散在不大的办公室内,村长哒一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团白色烟雾,“诶呦,你们说孙万钱能犯事我是不信的。”
“老孙他挺本分一人,平时在村里也不大走动,老伴被儿子接城里给他们带孩子去了,家里就他一个,逢年过节儿子一家会开车回来看他,也待不了两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