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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镜没有喊司机来接,也没有打车,就这么慢吞吞地背着包沿着马路一直走。
他的脑海里中都是小鬼的那一句“玄天观在樊省的盈自山,本是个破破烂烂的道观,空荡荡的,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怎么会无人居住?
他和太虚爷爷离开道观时,道观明明一切都好,走得时候大家都很舍不得,一个个擦着眼泪哄他说:“小镜子千万别太想我们哦,在外面想吃什么就跟你太虚爷爷要钱,你太虚爷爷富得很,你别给他省钱。等你们要回来了,提前来个信,师叔们给你做大餐欢迎你回家。”
容镜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周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往哪儿走了,但好像走到了一个公园的门口,他挑了个空的长椅坐下,搬出了包里的龟壳和铜钱。
容镜想到自己从棺材里醒来时算的有关太虚爷爷的那一卦,卦象显示时机未到,还要他韬光养晦。
那么其他人呢?
容镜一次次晃动龟壳,一次次查看卦象。
令人感到惊诧的是,容镜卜了整整八次卦,每次的卦象都是一样的:
离在上,兑在下,离为火,兑为泽,六五爻辞。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只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转危为安。
容镜盯着卦象看了半天,觉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好似被安抚好了,一下一下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卦象小吉,玄天观的大家向来就是一家人,齐心协力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容镜相信祖师爷不会骗他的。
他弯腰将兆龟和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好,直起身体时身后有阵很温柔的风扫了扫他的脸颊,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抬头看了看天,大片大片的玉兰花瓣从头顶的树上飘了下来,他兜了一身的花瓣。
容镜打了个喷嚏,嘀咕了一句:“好香。”
但还是感谢祖师爷的安慰,将花瓣从衣服上摘下来塞进了背包里。
他拿出手机给谢长时打了电话,谢长时让他待在原地别动,等着他来接人。容镜哦了一声,又拖长声音问:“谢长时你过来的路上经不经过甜品店呀?我想吃蛋糕。”
谢长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尽管容镜在电话内的声音、情绪起伏听着似乎与往常无异,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便刻意放轻了语调:“经过,还经过奶茶店,想不想喝奶茶?”
容镜的眼睛微微一亮:“那我要喝两杯,一杯奶茶一杯果茶,要多加珍珠。”
“好,你别走远,我马上过来。”
容镜嗯嗯应声。
电话被挂断,谢长时推开椅子,拎起西装外套便往外走。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巧碰上迈步而来的陆云霁,看着男人步履匆匆的模样,陆云霁眉梢微扬:“你干嘛去?这才几点就早退啊?”
“接容镜。”谢长时从他身旁而过,走进电梯。
“正好,这玩意你拿去给容镜。”陆云霁抬起了手,谢长时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模样看上去十分高端的口袋。
“什么东西?”
“章成安上次不是鸽了我嘛,他老婆从国外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说是给我赔罪的。”陆云霁将口袋塞到谢长时手里,“甜腻腻的,我不爱吃,你给容镜吃呗,他肯定喜欢。”
谢长时没拒绝,垂眸将口袋抚平,对陆云霁颔首,说了声:“谢谢。”
真客气。
陆云霁一手插兜,一手挥挥,拐进了隔壁的秘书办光明正大地聊天喝茶去了。
……
等谢长时来接的这段时间着实有些无聊,容镜往公园探了探头,恰巧路过一个路人说了句“免费的”,于是容镜毫不犹豫地起身去里头转了一圈,走得有点累了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一些流浪猫悄摸摸地靠近,贴在他的脚边,喵喵喵地叫。
容镜顺手摸了两把。
“你光摸它们不给吃的可不行,它们会缠着你不放的。”声音从容镜的头顶响起,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染着一头漂亮的粉色短发,钻石耳钉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啪嗒一声。
青年在容镜的身边坐下,弯腰抱起一只蹭他腿的橘猫,又十分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猫条,将一根分给了容镜,另一根由自己拆开,哄着橘猫吃。
容镜看小猫吧嗒吧嗒舔猫条吃,也来了兴趣,不由得好奇地问:“你经常来这里给它们喂吃的吗?”
青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