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十岁上下的黑夹克男人闻言,狐疑地看了曹震一眼,问道:“你是容镜吗?我看着好像不太像,网上说他看上去才二十不到。”
但曹震就不一样了,本就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又蓄起了长长的胡子,看着确实像个得道高人,但和‘二十不到’这个形容没有半分关系。
听到‘容镜’二字,曹震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倒是古玩老板笑着说:“你们找容大师啊,他在那边呢,不过他那边算卦贵得很,还要排很久的队,今天还不一定轮得到你们。所以你们要不要试试我们曹大师?曹大师也很有实力的,而且收费还便宜,绝对不坑人。”
听到说要排很久的队,夫妻俩对视一眼,男人拍拍妻子的手,说了句“我去看看”,便抬步往街尾走过去。
等他来到街尾,发现那古玩老板虽然长得贼眉鼠眼,却并没有骗人,小摊前的队伍排了起码有二十人。男人上去问了下,发现这二十人中间还有十几个人领了号码牌,但去逛街的。
跟男人搭话的是个热心肠的小女生,很直白地对他说:“这几天容大师收摊都挺早的,这会儿排队估计轮不到,只能明天来。”
“这样啊,谢谢你啊小姑娘。”
小女生赶忙摆摆手。
男人回到妻子身旁,将刚刚得来的消息与妻子说了说,妻子一时也有些愣住了,他们不是雁城本地人,也不是特意赶到这里找容镜算命的,只是路过雁城时,她的小叔子说这边有个很厉害的大师,所以才打算过来碰碰运气。
却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哎呦,那位容大师也就是网上吹嘘得厉害了点,刚刚这位叔叔过去看了,是不是发现排队的都是些小姑娘?我说实话吧,她们啊多半是冲着那位容大师的脸去的。”
古玩老板又指了指身旁的摊位:“但我们曹大师可不一样,不信你们问问这边的老板们,曹大师是不是在这儿都摆了好几年了,绝对有能力的。”
古玩老板的边上是一个套玩具的摊位,那老板对算命这种东西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傻到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人家不好,便点点头:“确实摆了有两年了。”
黑夹克男人听到这话,当即便道:“那就先在曹大师这边算一算吧?”
曹震终于开了口:“我这边的费用都在写在上头了,算卦二十,求签四十,看相稍贵一些,得六十,你们自己挑吧。”
“先算一卦吧。”
“你们想算什么?”
古玩老板搬出了两张椅子示意夫妻二人坐下,夫妻纷纷说过谢谢,才由丈夫哑着嗓音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女儿,走丢了十一年,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她的下落,就想算一算,我们能在哪里找到她。”
在哪里找到她?
“这得算个正确的方位,价格就不止二十了,你若问我能不能找到,就是二十的价格。”曹震摆弄着兆龟和铜钱,看了一眼夫妻俩。
他的突然改口和坐地起价令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几分后悔。
或许他们就不该对这种迷信的行为抱有任何希望,可……他们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整整十一年,四千多个日夜,漫长得两人几乎熬不下去,可一想到女儿或许还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待他们,便只能咬咬牙继续坚持。
沉默间,黑夹克男人出了声:“就算我侄女儿在哪儿,钱我出,大师你就说你要多少吧。”
曹震朝着三人张开手,示意:五百。
曹震脑子好使,这三人最初就是奔着容镜去的,他们肯定知道容镜一卦五百,既然已经做好花费五百的准备,那他就没必要替他们省钱。
黑夹克对这五百的加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这些年挣了不少钱,没多想便点了点头:“我现在给您转,您帮我们算我侄女现在在什么地方。”
“行。”
钱到账什么都好说。
曹震将铜钱塞入龟壳,用力晃了晃,再将铜钱一个个丢出来。
六枚铜钱在三人面前放平,黑夹克的男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曹震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问:“你们是从南方来的?是不是已经路过康山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三人还对曹震保持怀疑态度,那么随着他说出“康山”二字,这种怀疑便在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黑夹克男人表情一滞,而夫妻俩的眼睛陡然亮起,女人眼眶微红地直点头,“对,我们路过康山了,但是没找到人。大师,你是不是算到什么了?”
“你们当然没找到人,因为人在北边。”曹震又摆弄了一阵兆龟,说了句,“她应该是被拐卖了,具体位置不太明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她在山多的地方。”
“山多的地方?”黑夹克男人像是抒出一口气,随后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北方哪边山多,很快网页便跳出了答案,他赶紧将手机递给哥哥嫂嫂,“大哥,嫂子,灵灵会不会在邢潭那边?”
古玩老板听到邢潭两个字,不由得点了下头:“我去过邢潭,那边确实山多,而且我当时去的那个小村里确实有上了年纪的单身汉从外面带年轻媳妇回来的说法。”
单身汉、外面、年轻媳妇。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几乎是明说拐卖。
女人的眼眶顿时更红,尽管在女儿走丢时她便有所猜想,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真的会落入这般境地,她还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