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外间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响动,说明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快步进了中殿,并且有继续往里闯的架势。
紧接着,又听到闻喜焦急的声音:“王后,您怎么直接进来了?哎……您不能再进去了,王上在休息。”
高蝉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激动,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我为何不能进去?王上今日受了惊吓,臣特意来探望也不行吗?”
她一面说,玉佩响动的嘈杂声一直不间断,说明她正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您听老奴说,您听老奴说……”闻喜一个劲的恳求道:“王上下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入殿。”
“我已经入了,又能怎么着?索性再进一道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呦,您可别……”闻喜绞尽脑汁地劝阻道:“王上已经睡下了,这一时半会儿也醒转不来,您看要不过几日再来?”
“哼,王上当真已病的起不来榻了吗?”
“您……”
闻喜挡在门前,满头大汗,正要再想个什么说法。
就在这争执不休的当口,身后的门突然像被台风撞击般的从内部掀开了。
“砰!”
“何人在中殿放肆?”
刘枢一只脚迈出来,方才就是这只脚踢开了门。紧接着她另一只脚也踏出来。
她扫了一眼门外的情形。
门口挤着一大群人,高蝉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堆膏粱殿的宫人,闻喜和宣室殿的宫人们排成一排挡在高蝉面前,在听到开门动静的那一刻纷纷转回身……
所有人都随着开门的那声巨响看过来,见到刘枢直挺挺的负手站在那里,人群霎时噤声,而后哗啦啦的齐齐跪拜。
“王上恕罪!”
大殿变成死一般的阆静。
刘枢一步一步绕过扒在地上的人群,慢慢走到高蝉跟前,伸出一只手,俯身搀起她,“王后请起。”
这语气颇为亲昵,却叫高蝉吓的颤了颤肩膀。她顺着刘枢的力道站了起来,头脑一片空白,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刘枢轻咳一下,“其他的,都下去吧。”
紧接着殿中响起一片“唯唯”声和衣裙拖地的声音。空旷的中殿只剩下刘枢和高蝉两人。
刘枢面无表情,道:“王后有什么话,就在此处说吧。”
空气中有一丝紧绷的氛围,高蝉缓了一会儿,小声道:“听闻王上御体欠安,臣……臣来探望。”
“嗯。”刘枢侧过身,准备要走的样子,“那现在看过了,王后请回吧。”
“王上!”
高蝉感到一丝不甘的情绪翻涌上来,她鼓起勇气:“王上……臣从昨日就在等待您。”
刘枢公事公办的笑笑,“王后辛苦了,只是寡人身体实在不堪,也无能为力。”
她脸色如常的说着这些话,又咳嗽几下,不知是因为讲话太多,还是心情烦躁,她根本不想在外面多停。
她这样一“无能为力”便是七年,高蝉实在无法忍耐了,道:“不止昨日,每次吉日臣都会等您,臣不知还要等到何时?”
刘枢忽然转过身来,目光迸出一缕锋利,“王后慎言!”
高蝉被这样的目光刺的一怵,但话到嘴边,已没有再收回的可能了,她的视线落在刘枢身后紧闭的内殿之门上,“臣作为汉国的王后,也是您的妻子,却从未有一次机会踏入您的寝殿,试问天下有哪个王后是这样活着的呢?”
高蝉情不自禁的哽咽起来,“臣……臣不知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她又想哭了,可是她不敢,因为说出以上的话已用去了她所有的勇气。
王后讲出如此无礼的话,汉王却没有立即发怒。
刘枢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不怒反笑,“呵呵呵…”
那笑容邪肆而无情,叫高蝉毛骨悚然,结结巴巴道:“臣的意思是……如果臣错了,臣可以改。”
“王后当然什么都没有做错,千万不必内疚。”
刘枢朝高蝉慢慢走过去,目光冷峻,一步一步,明明大殿中空旷如许,可随着刘枢的挨近,高蝉却感觉逼仄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