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枢道:“去抽派几个宫人,以后郦相入宫来,身边要配专门的随行文书,出宫,要配四匹马规格的车驾,马匹从寡人的马厩里去挑选。”
“喏。”众人应道,同时各自心里都多了一道警醒,汉王竟然将侍奉国君的宫人派给大夫去用,这种破例的事情,以前从未有过,可见郦相国在王廷中的重量,绝非其他大夫能比。
刘枢写好了王命,交给郦壬臣,她看了一遍,却道:“王上确定要重新启用左文大夫为史正吗?”
“是啊,怎么?”
郦壬臣道:“这位左大夫不久前已辞官去了。”
那是郦壬臣上任丞相以来接手的第一道工作,所以记得还比较清楚。
刘枢一愣,“为什么?”
“臣也问过她,她说若不能治史,做官便没有意义了,不如挂印而去,壮游天下,以记世道变迁。”
刘枢听后,久而不语。
第103章战争和联姻
战争和联姻
齐王于继位后的第二年,应当是她王权生涯中又一个高光时刻,她率领齐、鲁、郑、申四国联军抵达宛丘城,这是陈国与楚国接壤的边境小邑,也是楚国发起战争的主战场。
齐、鲁两国各出十万精兵,郑国出五万雇佣兵,申国只有一万步兵,加上陈国仅剩的两万步兵,合计十八万,号称三十万大军,依次列阵,抵抗楚军。
汉国借粮,蔡国借道,使这支联军拥有充足的补给线和侦察线。
楚王敖糜率二十万亲军,号称四十万,临兵丹水,欲渡河攻取宛丘城,在此之前他已经将陈国的梁城与株野城收入囊中。
他站在江边,对这场战役信心满满,得知齐王率救兵来,也丝毫不畏惧,“传旨,不谷要给齐王写一封信。”
他一边口述,旁边的记录官便按他的意思拟好了一封书信,大意是:
“姜于背信弃义,妄为王女!先前,不谷见她落魄,遂收留了她,又派重甲骑兵护送她回到齐国,她成为齐王后,却不感念我大楚恩德,竟然私结联盟,防范不谷,哼哼,她们中原人,便是这样讲礼的吗?如今大楚要夷平陈国,看她能怎么办!”
齐王姜于收到这封以上训下的口气的书信后,不怒反笑,将书信递给军士们看,还笑道:“楚王说这天下霸主的位子应该由楚国来坐,让孤乖乖退位,诸位意下如何啊?”
郦渊说道:“楚王包藏祸心,觊觎我中原沃土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收留过您,他依然会发动这场战争。他在信中振振有词,将错误都推到我们齐国身上,只是为了找个理所应当的借口罢了。”
群臣皆附和。
于是姜于回了一封信给楚王,表示:
“当初孤曾答应您,若两国交战,齐国绝不率先发动进攻,如今您已经进攻中原,孤按兵不动,若您继续向前,孤便代替中原给予反击。何来背信弃义一说呢?”
敖糜气的把信笺斩为两段。
大战一触即发。
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所谓哀兵必胜,骄兵必败,四国联军怀着恐惧的心理,抱着死战的决心,自然比楚军更有凝聚力。
联军处于丹水上游北岸,楚军处于下游南岸,宛丘城又天然具有易守难攻的优势,楚军此前已经连续作战两月,此番又是采取仰攻的形势,苦战不下,只好在月中休战。
齐王听从智囊团的建议,一鼓作气,乘胜渡江,逼攻楚军,楚军勉力抵抗,双方又在江边鏖战十日。
古语云,兵马之重,在于粮草,楚军并非农业大国,离开国都又太久,十日后,粮草尽绝,溃散而去。
而联军那边则粮草充足,靠着汉国源源不断的粮食补给,加上蔡国便捷迅速的运粮通道,联军始终保持旺盛的作战力。
等到楚王军溃散,齐王欲趁机夺下陈国失去的梁城与株野城,却被郦渊拦住,他道:“穷寇莫追,楚国蛮湿,水系复杂,大王还是不要深入为好。”
齐王于虽然意犹未尽,但依然听从了郦渊的建议,班师回营。
她将剩余的汉国粮食全都大手大脚的分发给各国军队,那些都不是自家的粮食,姜于才不心疼。
天下皆知,楚军勇猛无敌,无人能胜,这回姜于却带领联军取得大捷,不仅再一次提高威望,她内心的野望也在迅速膨胀。
随后姜于又在陈国国都翟城举办盛大的庆功宴,四国贵族功勋齐聚一堂,大肆庆祝,酒肉营山,饕殄盛宴,依然都用的汉国送来的食物。
这场大胜仗虽然没有夺回陈国失去的城池,但好在将楚军赶回了丹江那头,齐王于的盟主地位又一次得到巩固,能击退军力强悍的楚军,使她自此更加一呼百应,诸国宾服。
郦渊却在这种声色犬马的气氛中嗅到了一丝危险,虽说这次齐军打得不错,但这样的战争,如果由从前的大将军晏阳来指挥,只需半个月便足矣,现下却打了一个月,消耗的军饷又何止十倍于从前,如此下去,并非长久之计。
再说汉国方面,为联军提供了那么强大的粮草支援,但得到的好处却少得可怜,那么如果还有下一次战争,汉国还会如此积极的供应粮草吗?
这些问题都是埋在盛世欢歌下的隐疾,郦渊居安思危,心里盘算着等回到齐国后,要找齐王于好好谈谈这些事。
但是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