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软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应当不算很长的时间。在短暂的失去意识之前,她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扛到了马背上,一路颠簸。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觉得眼皮子格外沉重。至于为何清楚自己昏迷的时间短暂,是因为能睁开眼时,马匹才渐渐停下来。她能勉强睁开眼,身体却无法动弹。“……”“挖好了吗?”马匹上另一个人先跳了下来,并不急着动她。宋枳软艰难地撑着眼皮子,周围并不昏暗,有人举着火把,光照在地上,呈现出几个大土坑。若是在人多的地方,这些人不敢举着火把。这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柏兰带来的人应当也被迷晕带走了。没有人能够救他们。“快好了,放心,那药用在牛身上,都能晕一个时辰,醒了也动弹不了。”挖坑的人擦了下额头的汗,抬手做出数人的举动。“够装这些人了。”宋枳软心底一沉。这是要将他们活埋了。再看土坑另一边,喜轿也安安稳稳停放在那地方。果真是被那帮人瞧出了端倪。“手脚怎么这么慢,难道忘记了大人的吩咐吗?”宋枳软听到身边有人训斥挖坑的人:“这帮人的身份可都不是可以说笑的,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咱们都得死,你们死了是干净了,别忘了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捏在大人的手里。”挖坑的人连忙低头哈腰,“是是是,我们这就加快动作,还请您别跟大人告状,我们一定手脚利利索索的。”大人……绑架他们的人竟然知道他们的来历。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宋枳软脑子里好像都是浆糊一般。分明是一个单纯的案子,为何会牵扯出这么多复杂的事情?这冥婚案子背后,是谁在操纵。操纵的人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来历了?“……”宋枳软仍旧是处于趴在马身上的姿势,视角仅限地上的土坑,看不清晏骜川和乔风意他们在哪里。但既然方才那人说了,这些坑是要给他们挖的,就证明大家都被拉到了这儿。她能感受到,手脚并未被捆起来,只是如何使力,都没有办法抬起手脚。还真让那人说中了。就算是醒来了,也无法动弹分毫。“……”宋枳软在心里默算着时辰,只希望那挖坑的人动作再慢些,等熬到了寅时该上衙的时候,官府的人肯定能发现十个衙役不见了。“你们都给我动作快些,再磨磨唧唧下去,当心全家性命都不保。”挖坑的人吼道。“是——”铁锹和黄土触碰在一起的动静,一声声落入宋枳软的耳中,就像是将她扔进了滚水中一般,过于煎熬。“……”“……”半个时辰过去,宋枳软趴在马背上,脑袋本就是倒放着,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景象也跟着打转。只怕还不等坑挖好了,她人就要先晕过去了。“好了!”“成了!成了!坑都挖好了!”“你们都搭把手,将他们这些人都给扔进去。”宋枳软心里咯噔了下,按照她的猜测,眼下应当还不过丑时。心里的想法还没落定,宋枳软就先听到几声沉闷的肉响,接二连三地从土坑里传来。紧接着她就感到有人将她扛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将她逼得头晕目眩,用尽全力挣脱,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样天旋地转的感受并未持续多久,她就感觉身子一阵腾空,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这是她掉进土坑的声音。但即使是这样摔下去,她也一点都不疼,后背和四肢甚至没有一点知觉。“……”“……”“数一数,是不是这个数。”挖坑的人转身寻来旁边坐在石墩子上喝茶的黑衣人。黑衣人起身,走到了土坑边,扫过整整齐齐躺着的一排人。“人数没错。”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袋银两,扔给挖坑人,“把银子分了,将这些人埋了。”“是、是、是。”挖坑人笑了笑,拿着银子在半空中扬了扬,对着周围的弟兄们说。“动作都给我利索点,等埋完人,就将银子给你们发下去。”“好嘞——”“好嘞——”铁锹声再度从头顶响起。宋枳软悄然睁开眼,打量着这个土坑,坑算不得太深,但距离地面也还有一个人的厚度,是绝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步。铁锹扬起,尘土飞扬,宋枳软眼睁睁瞧着那些土飞到半空中,又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尘土中含的碎石子扎在她身上。同样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的心好像在打鼓一般,跳动剧烈。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会死。“再快、再快!”黑衣人不耐烦地催促:“若是天亮前还没有将他们埋了,我就i将你们也给埋进去。”“是!”“动作再快些!”头顶传来人的喊叫。“……”宋枳软清晰地感知到,先辈埋住的应当是腿,分明感受得到重量,却没有办法挣脱。黄土快要盖住她的腰下,渐渐的,呼吸也变得不畅快起来。空气中都是尘土,她喉腔里好像堵了一万团棉絮,难受,却又无法咳嗽出来。她心里默数着,又是快半个时辰的光景。黄土已经将她的胸口盖住了。她只感觉到有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了她的胸口上,令她无法呼吸,面色涨红,即使是将嘴张大,也很难汲取到一点空气。她的思绪也跟着慢慢浮沉。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前世临死的时候,她被左计划了手腕,倒吊在城门上放血。绝望的窒息感恍若重新卷土袭来。她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晏骜川的面庞。嬉笑的、桀骜的、动情的……若只是她死就好了……‘老天爷,你既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难道就让我这样死去吗?求求你,哪怕死的只有我,也好,求你不要那么残忍,让他活下来吧——’:()少将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