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院土和刘主任谁也不主动开口。
刘主任是不敢开口。
郑院土是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主任的汗已经顺着太阳穴往下流了,才听到郑院土说:
“是你主动离职还是我这边出解雇信?”
刘主任惊恐地看着郑院土:“郑院土我,我错了!”
刘主任不停地扇自已耳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初衷只不过是见苏厂长不在厂里,担心底下的职工没人管教,就派个人去帮苏厂长的忙。
我侄……刘卫国他是大糖厂的车间主任,很有管和生产的经验,有足够的资历去给食品厂当副厂长的。”
刘主任扇完自已还不停地擦汗:“我承认自已有一点私心,见副厂长的位置空缺,与其让不知道什么人坐上去,还不如用我知根知底的侄子。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私自会改了苏厂长的配方,生出不合格产品啊?这是我有错,很多的错,但是苏桃,苏厂长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她根本就不讲道。”
刘主任边说边观察郑院土的表情,企图找到一点共鸣,然而郑院土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在看他。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郑院土,食品厂是基地的附属厂,不是她苏桃桃一个人的,你看她现在,分明是把食品厂当做是她自已一个人的厂子。
现在才刚刚起步呢,这要是以后还得了?我的初衷是为基地好,什么都她说了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品厂是姓苏的而不是基地的呢!”
刘主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郑院土见差不多了,豁然睁开眼睛看他:“你说完了?”
刘主任不知道郑院土什么意思,他咽了口唾沫:“其实还能补充一点,傅征途,不,傅工他……”
刘主任又甩了自已一巴掌:“刚才说傅工的话真的是我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大家都知道傅工对基地的重要性,对科研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我真的就是一时口舌之快,我可以亲自去给傅工道歉,磕头也行的。”
郑院土摘掉老花眼镜看着他:“食品厂不需要官僚主义,基地也不需要,念在你为基地服务多年的情分上,你主动离职,就当提前病退吧。”
“郑院土,我……”
郑院土抬手阻止他的话:“老刘,你和我都是基地的老人了,你心里想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处结果,给自已一点体面,给家人一点体面吧。”
刘主任面如死灰,垂死挣扎:“我是基地的老人了,几十年来,从最开始的风餐露宿到现在总算安定下来。
现在我只不过是做错了那么一件小事,你就要为了一个来基地才几个月,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拿我开刀?你让基地其他的老人怎么想?你怎么跟上面交代?”
郑院长捏了捏鼻梁,重新把老花镜戴上:
“你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就已经大错特错,你以前做过什么事,我不去管不代表我不知道,还需要我给你挑明吗?
基地的其他老人不会把手伸那么长,更不会用人唯亲,在没有经过任何领导同意的情况下,把自已人安排在好岗位。”
郑院土叹了口气:“我们都老了,基地最缺乏的就是傅征途和苏桃桃这样的新鲜血液,他们年轻、有干劲,还有一腔为国为民的凛然正气。
你以为我们是随随便便就让年纪轻轻的苏桃桃坐上厂长的位置吗?
你见过她真正的实力吗?
你知道她以后能为基地创造多少科研经费吗?”
郑院土停顿了一下:“我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基地,为了我们这辈人花了几十年的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基地,能够有一个长久的持续发展。”
郑院土站起来,转身看着窗外,蓝天白云之上,有着太多需要他们去探索、去守护的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