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
这句话简直是在往修恩肺管子上戳——安德烈毫不介意他的背叛,居然将这一场有一方泄密的、根本不公的战斗视作光明正大。
可见修恩曾经用过多少肮脏猥琐的手段,但没伤到安德烈半分。
钟情抬头看了眼回廊上的人,果不其然见到修恩满是怒意的脸。
他摇铃唤来侍从,嘱咐几句后重新露出好整以暇的快意,饶有兴致地看向楼下。
侍从为钟情端上一杯酒。
酒液清澈透明,酒精的味道却冲鼻而来,显然,度数极高。
侍从低眉顺眼道:“修恩大人说,既然兰凯斯特夫人是因为一杯酒来到这里,现在,也请夫人用一杯酒为元帅送别。酒只有一杯,您可以在两位元帅中任意挑选一位。”
说完他没有离开,明显是要亲眼看着钟情做出选择。
就算酒中无毒,眼下孤身入敌营的现状也不容许他们有半分醉意。喝下这杯烈酒后,罗斯蒙德就可以在暗中动无数手脚来让醉酒的人意外身亡。
钟情心中有犹疑,但这样的抉择他在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所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就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仍旧没有半分意外。
他甚至主动走过来,握住钟情的手腕,就着他的手,慢慢饮下那杯酒。
面前的人隔着一层透明的镂空蕾丝,正难以言喻地望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神色复杂。安德烈紧紧盯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烈酒一路从喉管灼烧到胃部,他的头脑却相当清醒。
两次大婚,钟情都没有这样打扮过。他跟两位丈夫一样西装革履,安德烈不曾想过会是在这种时候见到这个样子的他。
就像是古籍上记载的一种仪式,寓意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安德烈竟然感到一丝欣慰,为这似是而非的巧合。
一杯饮尽,钟情心中有片刻触动。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的音量轻声问:“如果我说不止是为了严楫,您会开心些吗?”
安德烈沉默片刻:“那是因为什么?”
钟情轻轻巧巧地微笑:“我只是想让你输。”
安德烈没有生气:“你恨我?”
“是与严楫无关的恨。”钟情道,“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恨你们——虫族、诺曼星人,还有从一个世纪前就开始算计你们的Beta。再多我一个,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他迎着安德烈的视线,有点好奇地问,“您觉得,一个Omega憎恨Alpha,需要理由吗?
安德烈没有说话。
修恩没等他们再多说几句,朗声宣布宴会结束。
钟情没有反抗,提裙向楼上走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隐藏的雇佣兵都显出身形,无数金属铠甲与白裙擦肩而过,直奔安德烈而去。
在钟情走上最后一级的台阶的时候,修恩猛地掷杯,玻璃碎裂的声音瞬间响起。
楼下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但钟情无法回头。
糖霜子弹的后遗症在这一刻发作,他抓住修恩伸来的手,勉强稳住突然发软的身体。爆炸声引发剧烈的耳鸣,他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曾经的回忆,还是眼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