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衣服拨乱的头发凌乱蓬松。他的皮肤颇白,即便是在昏暗灯光下,梁宛也能感觉到。
他很干净。
这是梁宛对他这个人气质的评价。从第一眼见他,到如今在床上,她始终这么认为。
洁白的纯净中,又有着不确定。每每撞进他的眼睛,梁宛便感觉自己看着一个全然不同的人。下意识令她觉得危险。
周沥俯身逼近,手臂撑在她两侧,眉目平静望着她。
“你和我一旦开始,就不会有回头路了。”他单手慢条斯理解着她锁骨边的纽扣,低沉的嗓音略有停滞,“确定了吗?”
钥匙已经在锁孔中转动,只差推门这一步,她没有后退的道理。这是她求来的梦。
勾住脖颈的一吻代替了回答。
衣襟从雪白的肩头滑落,温暖的掌心游背而上,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她开始习惯Lee的触碰。亲吻原来可以不止于唇,眉心、颈窝,比酒更醉人,意乱情迷时,搭扣在寂静中被解开,吻无声无息地蔓延至雪顶樱红。
梁宛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激动又惶恐,无法平静。仰起的身体、蜷起的脚趾,她像一滩水那样找不着自己的形。
多么不公平,她赤条条地展现,表情也无所遁形。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Lee,仍旧一袭黑衣,宛若禁欲的信徒。
混沌中,她放弃过多的思考和犹豫,滚烫、纤细的手指解开之前那颗欲解却未遂的纽扣,那里比所有地方都炙热。
雪白的肌肤染上樱桃般的粉红。
周沥尽收眼底。
他的心底似乎对这个忽然闯入生命的意外——感到渴望。
她嘟嘟囔囔着为什么他还穿着衣服。周沥哑然失笑,应她之言褪去最后的枷锁。
梁宛记不得最后一点小布条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想必是Lee的双手做的。他颇有服务意识,循序渐进,起初是修长匀称的手。这和自己尝试时的感受全然不同,她不用一心二用,不用耗费任何力气。可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有费力,却虚脱到飘飘然。
梁宛以为接下来就该是主戏了,却不然。他迂回、试探,令她叫苦不迭。
他太有耐心了,仿佛对这类事并无多大兴趣,一点也不猴急,甚至于可以用风度翩翩来形容。这太荒谬了。
如果不是梁宛口是心非让他收手时,他非但不照做,勾勾手,还含着笑意反复问她“确定吗?”,她就真以为他是被迫就范了。
花洒的水浸满浴池,梁宛这才惊觉背后不是柔软的床,而是冰凉的大理石。炙热的体温很快没过那股凉意。
从前预想的害怕没有到来。
那一刻她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像一片空虚荒芜的沙漠一夜之间生长出绿洲。他所有耐心的动作化为她此刻的舒适,而非疼痛。每一次,她都忍不住要发出声音,用最后一点力气勾着他的脖颈不让自己往下掉。每一次,他都将她托举得更高。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在他与水珠共同的亲吻中彻底放手,全身心地相信他不会让自己跌倒。
“Lee……谢谢你。”
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谢谢,但话到嘴边只能更改。梁宛闭上眼,如果这样的体验只会有一夜,她会好好享受,明天过后……
很久以后,周沥怀抱着虚脱的梁宛,轻柔地替她清洗。
“你什么时候离开挪威?”周沥问道。
梁宛躺着,半垂着眼看他,“十天后。”
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像偶像剧里那样一次就中,但今夜是快乐的。
“想要去看鲸鱼或极光吗?”
梁宛抬起眼帘,在混乱中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好半天才回答:“想。”
“我带你去看。”
打了一半的哈欠在泪水中停滞。
Lee要陪自己度过剩下的十天吗?
“困了?”周沥淡淡笑,“等把你的头发吹干就去睡吧。”
温暖的风中,梁宛靠着周沥忍不住瞌睡。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游颈而上,穿过发丝,轻柔地像梦。
一场为期十天的挪威童话。
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写结局,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