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到工作群,风平浪静,谈话都是些工作日常。梁宛放心地关闭微信。
余光飘向Lee,有个人比她还苦,来挪威看爷爷还要没完没了地工作。她唉了一声,感叹他和别的德国人不一样,一点也不反内卷,真不知道是哪个行业。
周沥一直工作到晚上,床上等着他的人已经睡成大字,手机压在胸口,炙热滚烫的。
他刚伸手碰到她的手腕,梁宛就醒了,睡眼惺忪地问他几点了。
周沥发觉她很浅眠、易醒,今早也是醒转了一次,只是很快又睡过去。
去吃晚餐的路上和回来时,梁宛都正经地和他并排走,仿佛昨晚那个牛皮糖一样粘着他的人不是她。
结束用餐,梁宛用国内抢单的那一套,先一步付款。
到夜晚,二人依次洗了澡,周沥回到房间时,发现她很有公德心地给那张大床套上了一次性四件套。沐浴露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无法忽视,无法无动于衷。
今天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像有着一条无形三八线,无人跨越。而这静谧无声的雪夜里,梁宛知道自己要什么,Lee应该也明白。
太阳高悬时,那些刻意拉远的距离,只是此刻相嵌的铺垫和序曲。
和昨晚又不同,他们不在浴室,没有花洒与水珠,所有的潮湿与黏稠都来自于他们自身。
梁宛仰着头,如梦里那样溢出声音。
紧紧抱着Lee宽阔的背,她承认自己开始迷失、贪恋。
“如果不止十天就好了……”
沉沉睡去前,梁宛这样在脑海里想。
却不知道自己正嘟囔着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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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宛和周沥计划分两天坐完挪威缩影的五段车程。第二站米达尔前往第三站弗洛姆的末班车在下午六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起得早点赶到米达尔。
自从来了挪威,梁宛的就有止不住的倦意,和周沥在一起的两晚,她一觉能睡到清晨,半夜不会惊醒。清晨后被窗外各种细微的声音打断睡梦,短暂醒来又睡去。
出发日,梁宛原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周沥。她想不通为什么她每次都不会被他吵醒。和昨天一样,他已经下楼买了早餐带上来。今天换了花样,香肠、鸡蛋、土豆饼和牛奶。她当然不能奢望挪威随便一条街上会有中式早点。
火车第一程从奥斯陆去往米达尔,所需时间大约五个小时。
一上车梁宛就从双肩包里取出相机。老天爷很给面,是晴天,天蒙蒙亮,还在与黑夜斗争。好在无论是树梢顶端的针叶,还是湖泊另一端的群山,都有它们清晰的身影。
列车行进途中,梁宛凭按快门的手速有幸拍到两张构图完美的照片,其余的都是铁轨边树木的残影。她懊恼地放下相机,不甘心又理智地放弃了拍摄,安静地用眼睛去看。
食物在漫长的旅途中不可或缺。梁宛吃饱喝足后,早晨没睡足的困意卷土重来,没过多久便耷拉着脑袋入梦了。梦总是浅显短暂的,后座的谈话声吵醒了她,前座起身去卫生间的步伐吵醒了她,头忽然撞到玻璃窗疼得她一激灵。
“要不要靠过来?”
梁宛努力睁大眼睛驱散睡意,摇头拒绝周沥的好心。
“我不睡了,这样才不会错失风景。”
她发现周沥又开始办公。梁宛虽对他有十足的好奇心,但她也懂克制。
夜晚他们可以融合交织在一起,但白天他们什么都不是,往近了说也不过是旅行搭子。
抵达米达尔的时候,天气忽地变色,落起小雨。原本攀爬附近小山的想法作废,梁宛只能和周沥一同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高山小火车。
下雨这件事充满两面性,有时它令人烦躁,有时它令人安心,再有时它勾起人之间的暧昧。
梁宛坐在行李箱上,身边站着周沥,他们都没有说话。周围一同等待的游客滔滔不绝着,其中不乏老乡。在一片混杂的语言中,无声的两个人却似在一个结界中。
梁宛想起心理医生说她不会处理亲密关系,现实如此。虽说她与周沥还够不成“亲密”,但她没脸没皮纠缠他的劲却消失了,只剩下因尴尬而却步的心理。他们还要在这里等许久,梁宛真希望自己是一个木头人。
谢晚馨的视频电话救命稻草般打破这沉寂,梁宛飞快戴上耳机。
“宝宝,我和逸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