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垂落,碎金从窗缝偷入,染出一片橘色。
到底是多日奔波,又于万军前与叛军首领对峙,盯着耳珰不多时,困意便上涌,竟于温王怀中睡去。
拨弄耳珰的手不知何时垂落,待他侧首去看时,才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入梦。
良人早已哭红了眼,晕开于眼角,面上泪迹被他轻轻擦去。他怀抱良人,弯腰低首,与其首贴首。
又过许久,他取来温水,为她擦拭拭身体。湿帕拨开风沙,露出本来面貌。
待一盆清水混入沙尘,温王也去沐浴更衣,拥齐风禾而眠。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被褥,温王侧身望着齐风禾睡颜,终是道了句:
“寝安。”
……
齐风禾一觉睡到了天大亮,她望着有些陌生的环境,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过一会儿,见到熟悉的人,才逐渐忆起昨日之事。
哦,是他们入郡了,如今在郡守府。
齐风禾安静看着温王向她走来,领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妻昨日未沐浴,奔波难免风沙,现时日尚早,妻可先沐浴,再食。”
温王这么一提,她便忆起来了,她昨日哭过一场后,便睡去,未食亦未洗漱。
这时她的胃倒知道饿了,一直催促着齐风禾进食,倒是身体并未有何不适。
她奔波四日,理应一身沙尘,其中难受自不必多言,可她却奇异的未有不适,更觉有几分清爽,好似昨日已经清理过。
腹中饥饿令她无意深思其中之由,接过温王手中衣物,便匆匆去洗漱。
她以极短的时间洗毕,披着湿发走出,温王见状,取一干布,为她擦发。
此时不在宫中,他二人也未遵守繁琐礼数,吃食被温王取入室中,置于案前。
齐风禾还湿着发,温王正为她擦拭,可她早已饥肠辘辘,她眼巴巴地看着吃食,希望头发可以干快点,她好去食膳。
温王见她神色,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没等她迟疑,便言道:“妻可先就膳。”
正满眼渴望地望着吃食的齐风禾一愣,回首:“当真?”
温王:“当真。”
齐风禾喜上眉梢,笑颜绽放,高兴走至案前,起筷用膳。
温王被这个笑容晃了神,愣在原地许久,待齐风禾唤他时,方回过神,朝她走去。
“君,食膳。”
齐风禾愉快地邀他,温王却道:“妻先食。”
他走至她身后,小心擦拭她背后湿发。
齐风禾回首,见此情景呆愣片刻,又转回去夹菜,只是时不时走神咬筷。
今日早膳,于发丝摩擦声中结束。
待腹中八分饱,齐风禾的湿发已干,她一手撑案,一手托脸,目光不移,看温王食膳。
齐风禾自与温王成婚,便常常与其同行,食膳亦同,只从前她与温王同时食,只知他食量大,并未仔细观察过。
与行军中一口闷不同,如今端坐于案前,倒仔细从容起来,一举一动都从着先行她于宫中的礼仪。
在她未被齐王软禁前,也曾学过王族的礼仪,后来遭软禁,无人在意,也便摒弃了繁琐礼数,到温王后方才拾起。
这些条条框框虽是不便,但从旁观之实在悦目。
温王用膳时,只看膳食,不看她。这样倒也好看,温王不知为何,那双眼睛过于冰冷,好似没有感情,有时恰巧对上了,齐风禾总会心跳加速,好像病了似的。如今只单纯看脸,她方能仔细欣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