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圣明。”待苏离添饱了笔,又过去了几刻功夫,廊外那人,身子更萎顿了,整个人像是趴在地上一般。也不知他到底要画什么,刚起了个轮廓,便劈手把纸扯了,另展一张,再起轮廓,还不满意,又扯了,如此反复,地上多了几个雪白纸团。似乎发泄够了,他捏捏鼻梁,眯起眼睛懒懒问道:“外面所跪何人啊?”刘福赶忙回道:“启禀陛下,清辉阁连如海。”“哦,母后还安好吧?”连如海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儿,就如刘福之于苏离。刘福回身招手:“皇上宣你,快进来答话!”连如海是跪得太久,又起得甚急,看来竟像是滚过来的。“是,回禀皇上,太后她老人家安好,奴才……奴才是来认错的!”连如海嗓音沙哑,不知是跪的还是吓的。苏离继续捏着鼻梁,眉头皱得死死的,头仰在椅背里,望着雕了龙凤和鸣的穹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认的什么错?”连如海头磕得又急又响亮:“老奴不该……多嘴,不该向太后多嘴……老奴该死!”“错,不是多嘴,是进谗。”苏离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刀,慵懒的味道早已不见。“身为清辉阁总管,挑拨朕与太后的母子感情,该当何罪?”“听……听凭皇上定夺。”自此,清辉阁总管太监连如海有幸成为因进献谗言而被割舌逐出宫墙的内监。小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栖霞村。传说当这里还是一片枯岗时,一个神仙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身后的霞光便化成了一座座小屋。再后来,不知打哪来了群人,留下来耕作,繁衍,慢慢成了村落,就有了今天的栖霞村。那丑脸道人就跟和他有仇似的,甭管刚才笑得多欢,只要一见着他,那脸就绷得很严峻,别再提什么“点拨”了。“你是不是得罪过咱道爷啊?”夕文也瞧出了不对。“就他那副尊荣,我要真得罪过了,还能忘得了?”这倒是实话,那张脸面,第几眼都是惊悚。短短数日,他已将夕文的本质看得很透彻,孔方兄就是他亲戚。午时刚过,夕文就拉着他往河边跑。红线坐在岸边上看着夕文两条直溜的小腿杵在河里,半个日头过去,一条鱼也没捞到。“这鱼游得好好的,你捉它干吗?”红线一下一下的往远处扔着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