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赶忙拢起衣服,却怎么也穿不好,手脚仍在发抖,不听使唤,外衣的带子怎么也系不上。窗外夕文仍在拍打个不停,说着什么再不出来就要先走了之类威胁恐吓的话语。“不许走!我不让你走!”贺宝大喝一声,劈手夺过那条该死的带子,红线被他吼得懵了,眼看着那截衣带被贺宝挫骨扬灰。贺宝站在地上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骨架也宽了一倍,活像个怒目金刚。“宝儿你吼我?!”反了你了!给我摆官威?红线手也不抖了,脚也有劲了,任衣裳就那么敞着,站得那叫一个直溜。“我……我没有……”贺宝被红线欺负是铁一般铮铮的事实。他睁圆的眼睛慢慢垂下来,声音也柔了:“哥……你这两年就是和他在一起?上次……我要你好好的……怎么你反倒瘦了?!”贺宝的攻势一向如此,恰好摸到红线最顺的那缕毛。门适时的开了,夕文幽幽立在哪里,一眼看清了情势:“贺宝啊,你哥现在还是上头要抓的人,试问……你现在可有能力保他?”贺宝胸膛起伏不定,显是在挣扎。雷声终于绝止,却不见春雨落下,校场上一棵老松倒被雷劈了,嗡嗡的烧起来,大小营房都亮起了灯,纷纷高呼着抄家伙救火。“走吧,趁着乱……”夕文往门口使个眼色,故意不去注意红线凌乱的衣衫。其实贺宝的功夫真的不错了,从房里追到房外只用了三步。但夕文却只用了一步,从地面到半空的一步。因此贺宝便什么也没看见,气急败坏下还不小心被奔走的兵卒撞到了鼻子。红线被夕文携着跃上最近的一棵老树时,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贺宝正捂着鼻子颓然跪下。一路无话,红线甚至能感觉到夕文手臂的僵硬,心中不禁惴惴,他偷偷去瞄夕文的脸,夕文的圆脸甚是卖乖,无论嬉笑怒骂都是一副无害的样子。呃,什么也看不出来……难道他早就到窗下了?他听到了什么?红线随便一想便又想起了贺宝,一时陷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连已经到家都没察觉。“喂!”“啊?……我……我和宝儿……”“你要我抱你到什么时候啊?”夕文莫名其妙一脸冷漠,红线一松手,咕咚一声直接跌到自己床上。睡下时已是后半夜,却辗转到天明,因为无论睁眼还是闭眼,贺宝的样子都会蹦出来,瞪眼的样子,微笑的样子,装睡的样子……红线使劲够着自己的肩膀闻,那里隐约还有贺宝的气味儿。没过几天,又到了命格返回天庭的日子,临走前他特地叮嘱夕文:“那事要抓紧。”是什么事呢?红线很想知道,但看着夕文绷紧的神色,又不太敢问。按照惯例,只要命格不在的日子,他们便能轻松一些,红线既不必每日翻晒药籽也不必听他唠叨受他教诲了,而夕文则能睡几天安稳觉。可是这次,自那日打都城回来后,夕文便越发古怪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和命格临走前的那个叮嘱有关,总之他每晚依旧外出,白日却紧锁着眉头,有时还会喃喃自语,神情忽而狡诈,忽而犯愁。红线自己这里也有理不顺的一摊事,因此便没多做探究。这天一清早,红线刚起床,夕文便嗖的一声蹿到了他面前,又恢复了小鸟的样子。夕文一脸兴奋道:“我进去了!我终于进去了!虽然只是出征曾经盛传,他定是拖后腿的那个。……“皇宫!”夕文一甩头,往院子中央走。阳光正妩媚,院里正中的桌上摆了两碗热粥和一碟时令干菜,红线挑了被阳光烘热的石凳,坐等夕文开讲。“那日把你踢进去后,我按照命格给的方位找去,一直找到皇城下边……我就说这命格便宜不了我,哪有一次只派一个任务的道理?那天我准备不足,还没摸上那墙,就被一队侍卫给发现了。”说到这,夕文忿忿地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示意红线快趁热喝。红线看着面前的精致小菜,似有所悟:“难怪这几日你都神思恍惚……原来是为这个,这么说……昨夜终于进去了?”夕文咬着下嘴唇牵强笑道:“恩,昨天,终于被我突破了第一重城墙。”“这就算庆祝了?”红线持勺在白粥里搅搅:“连根肉丝都没有,夕文啊,做人不能太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