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侧的贺宝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可见白天疲累已极,红线悄悄的从他身上跨过,心里忿忿的想,现在懒得跟你算账,等天亮了再审你!然而就在他一只脚触到地面,另一只脚还挂在贺宝腰上时,酣睡中人忽然发出一连串梦呓,声音低不可闻。“宝儿?你说什么?”红线心里一沉,将耳朵凑到贺宝唇边。“恩……常夏夷……善骑射喜华服……”“还有呢?”“恩……食鱼择其尾……食鸡择其翅……”即使是红线这么不关心国际形势的人都知道,西疆的王族现在姓常夏。这么一段话,当真是把他给气着了,再看贺宝,嘴里喃喃不停,虽然没有再发出声音,但也可想见,梦里犹在念叨。“宝儿!你……给我起来!”红线一把薅住贺宝耳朵,用力一拧。不知是红线的手劲有限,还是贺宝的痛感太钝,总之红线一连拧了好几把,才把这厮折腾起来。“呃?……你又做噩梦了?”贺宝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是不是趴着睡的?压到胸口就是容易作噩梦的……呃?你……这是干什么?”贺宝顺着红线的脸往下一瞅,脸上腾的红了。我是先责问他进帐子那档事好呢……还是质问他钦点陪伴的事?或是刚刚梦呓的原因?想着,想着,红线自己先怔住了。似乎哪一桩,都不值得动气啊……进帐子那时是边疆战场,哪有功夫作过多花样,何况还有小乙一起……钦点陪伴许有内情,说不定正是因为是宝儿拿下的免战书,才与那西疆孔雀成了故交,不点他点谁?至于这梦呓嘛……梦呓……何故你梦里还要念着!?想到此,红线仍然很气恼,那番自我排解算是白费了!“宝儿!你……你和那西疆孔雀是何交情?”红线冷冷叱道。与此同时,贺宝也正发话:“红线?你……果真这么热吗?”热?什么热?被他一打岔,红线愣住,再看贺宝,他不由失笑:“我不觉得热啊,倒是你,脸怎么这么红?”“你不热?……那为什么把衣服都脱了?”贺宝已经完全清醒,晶亮的眸子正上下纷飞。“啊?”红线低头一看,顿时大窘。刚才正要下地换衣,这么一闹,竟忘了个干净,再看自己这姿势……正好骑坐在人家腰上,还打了个赤膊,成何体统!“啊……是啊,好热!”红线赶紧给自己找台阶,“捂了一身汗,正要下地擦擦呢!”他赶紧将手从贺宝身上移开,假模假样的扇起风来。“是这样啊……那你叫醒我干什么?”贺宝似笑非笑,目光已不似刚才那么拘谨,更加放肆的在他身上游移。“不小心……碰到了而已。”红线气势大减,其实他也觉得有些热了,谁让贺宝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好吧,暂时不宜提起梦呓一事。他翻身下地,在衣箱里左右翻找,终于扯出件单衣,身后视线犹在,他想了想,背对贺宝披上,系紧。不动声色的翻进被中,贺宝还在看他。“你真好看。”贺宝转过身来,手臂随意搭在他腰间,红线身子一僵:“少来!你我是同胞兄弟,长的不是一样?哪分什么好看不好看?”说完,他转身面墙。“不一样……”贺宝轻声道,说话间又朝前拱了拱,“你比我白净,又比我瘦,头发又黑又长……总之,就是好看。”“你是说我女气了!”前面是墙,他避无可避。“不是……”贺宝把脸埋在他后脖根里,有些幽怨:“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夸你好看。”红线的脖颈暖暖的,一吹气还能散出香味,贺宝把脸贴在那里就舍不得挪开了,一呼一吸间竟有些贪婪。红线被他呵得痒痒的,忍不住把脖子往被窝里缩,但贺宝热热的鼻息却跟黏在了后头似的,他怎么躲,怎么都在。“真好,又能一被窝了……哥……前些日子找不见你时,我还梦见了,梦里……就这么搂你来的。”贺宝声音慵懒,还带了点鼻音。“你……真无聊!怎么还做这种梦!”红线心里一哆嗦,转过身飞快的将贺宝推出老远。贺宝一惊,随即感到委屈,小声辩解道:“其实白天训练那么累,哪有好命做梦,都是躺下就着的,偶尔才……”红线的手抵着他的胸口,手臂也绷得直直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被他贴过来,他闭上眼睛,却绷紧神经,如临大敌。“……有几次,梦里面……哥是女子哦。”看红线忽然安静,贺宝小声道。红线眯缝起眼角,发现某人正眨着眼睛,盛满了笑意。贺宝的眸子异常清亮,分明是两汪清水,活活要把他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