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眼中浮现出一抹敬佩之意,“白公子,您过谦了。”他顿了一下,既克制又激动的道:“您不知道,您现在有多受欢迎!您以灵启境修为力撼佟家,您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白星一怔,倒是没想到他还有一战成名的一天。随即,他神色一黯,并未言语。只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李牧见此,自知失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公子,顾公子现下还好吗?”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是极为清楚,顾公子在这一战中重伤昏迷。如今世人却是只闻白公子,不知顾公子……白星摇摇头,“尚未苏醒。”李牧双目微红,“佟家,欺人太甚。”白星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欺人太甚?呵,谁能比我更甚?他们不过是将我二人打成重伤,而我,要了他全族上下数百条性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哪怕是一名女子,一个孩童,将来都恐成大患。林沫沫的例子就在眼前,他不能冒险。李牧摇摇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这些世家平日里就极为蛮横霸道,惯会欺压百姓。现下四大家族只余其一,他们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压迫民众,还散尽家财弥补众人,唯恐牵连全族。现如今,城中百姓少了压迫,也有更多的时间专注于自身,修为更上一筹,这都是白公子你的功劳。”白星沉默不语。与其说是他的功劳,倒不如说是他们自己争取的结果。他不过是无意间创造了一个机会,抓住与否,在于他们自己。白星不着痕迹的道:“你母亲现下如何?”李牧闻言,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多谢白公子赐药,母亲现下已无大碍。”说着朝白星磕了三个响头。白星连忙将人扶起,“你不必如此。”李牧认真的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追随侯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白星暗叹一声,“也罢。”李牧再度朝白星磕下三个响头,“多谢侯爷成全。”白星心中一动,“林沫沫?”李牧沉默半响,喃喃自语,“她……在那不久后自缢……”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一丝痛苦与悔恨。白星若有所思,叫来一名店小二,上了一坛好酒。佳酿开封,香气扑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酒香沁入心脾。“美酒配佳肴,可抵万千愁。”“来,满上。”李牧失神的望着眼前这碗酒。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也能与矜贵的小侯爷把酒言欢。毫不犹豫的端起这碗酒,一饮而尽。“痛快。”一碗下肚,有点上头。他大着舌头道:“候……侯爷,请您……不要怪罪沫沫。她……嗝……是个顶好的姑娘,我还记得初见时她才十二岁。英姿飒爽,天真烂漫,所有都道她是个女魔头,但我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那一年,母亲出事,我变卖家产换得一颗丹药,却被杜家二少爷一脚踩个稀巴烂。我跟他拼命,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感觉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沫沫出现了。她带着巡查卫把人带走,后来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那杜家二少爷赔了我一颗丹药。我向她道谢,她却笑着说:‘伯母曾救我一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回头替我向伯母问好。’可就是这么好的女子,却被家族所累。都道她是被宠坏的大小姐,但她在家里过的并不好,她天赋出众,家族资源却向她那不成器的兄长倾斜。林大少爷一直以来给家族招来了不少祸事,她与其理论,得到的却是父母的一句不懂事。她不再跟在他后面擦屁股,换来的却是父母更加义正言辞的说教。她父母对她宠溺,纵着她的小性子,却得不到他们真正的爱护。后来她家老祖坐化,竟是毫不犹豫的就将她许配给杜家大少爷……”白星只静静的听着,一碗接着一碗酒下肚,思绪涣散。直到李牧睡死过去,他这才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喊来一名店小二,让他寻个人把李牧送回去。他亦不再逗留,拎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往家中走去。入夜。他倚坐在房梁之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时不时的往嘴里灌去。他双目迷离的望着头顶上悬挂的那轮圆月。眼尾泛红,脸颊好似水蜜桃般,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他轻喃自语,“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着身子后仰,躺了下去,脑子晕乎乎的闭上了双眼。待他闭上双眼,好似睡着了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那人端坐在侧,目光流连于白星布满红晕眼尾和脸颊上。视线微微向下,灼热的目光盯在那衣袍微松,露出的半截诱人的锁骨上。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腹部蓦的升腾起一股燥热,直冲脑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压下心头的悸动,伸出一指轻点白星的眉心。很快,传来了一道均匀的呼吸声。那人这才将人揽入怀中,不再掩饰眼底的暗色。他轻抬起修长的手指流连在那张完美的脸庞上,从发丝滑至耳后,从眉心一路向下,轻点泛着水光的嘴唇,滑落至喉结……最后,他轻轻摩挲着柔嫩细腻的脸颊,轻声自语,“冠绝四方小侯爷,果真名不虚传。”他拥着白星,观赏月色。须臾,他低头看向安静窝在他肩窝的白星,熟睡中的人儿少了白日里的锋芒,多了一丝柔软。他的呼吸随之一窒。他看了许久,暗叹一声,“几时未见,你竟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看来日后还需加派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他们被风言、鸟语、花香、禅鸣所簇拥包围。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好似心灵都被洗涤一空。他轻舒一口气,带着人消失在了这难得的夜色中。一处幽静的院落内,一道高大的身影,怀中抱着一人,缓步走向房中。他替那人脱去外衣、鞋袜,将人缓缓的放置在柔软的床榻上,盖好锦被。做完一切,他直立起身,一半身子掩没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双暗沉幽深的眸子几乎黏在床榻上。他的呼吸略微凌乱,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路,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