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神子站在光与花之间,容颜比初春落下的雪还要温柔。可查尔斯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净化与死亡、神圣与冷酷,完美无缺地融合在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祭司身上。他直视前方,好似深入无人之地。倘若世人不敢向前,他便弯弓搭箭,粉碎阻碍。
“走吧,我为你们开路。”
大人消消气
长廊两边的烛台不知何时被人熄灭了,【天国】的光辉向内蔓延。银发青年持弓入内,目光极迅捷地在屋内一扫。很快找到了目标。
箭矢面向前方,左眼微微眯起。黑眸反射着森冷的寒光,一箭刺破长空!
“——”
躲在角落处的血脉者发出凄厉哀嚎,痛得满地打滚。心脏跳动速度不断加快,几乎挤爆胸膛。下方寄生的圆球翻转一圈骤然膨胀,迦南一箭刺穿装置。男人顿时瘫软在地面上,血从口鼻中汩汩流出。
迦南冷漠地越过尸体,在【天国】的指引下很快找到入口。
直接下去太慢,祭司直接一箭爆开入口。花藤组成楼梯向下,照亮了地下的模样。
这里的污染浓度极高,为了防御外敌安置着众多可怖的污染物。但以污染作为行动源的污染物在【天国】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纤细花藤掠过便有许多残骸掉落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血脉者们有些挂不住脸了,尤其是查尔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鬼实力居然这么强悍,一个人单枪匹马闯了下来,这让他们这些血脉者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咳嗽一声道:“迦南,手艺人和黑雾信徒联合在一起,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血脉者们先上,你是祭司,往后——”
走走两字还未出口。银发青年忽的眯起眼睛,毫无犹豫地往前方射了一箭。箭矢与某种事物相撞,后者从黑雾中显出身形,余力不减向着青年冲来。迦南闪身躲过,眼皮眨都不眨地将【天国】开到最大化。
圣洁赞歌飘然响起,引发人们内心最深处的共鸣。袭击者的敌意不由散去,只觉得面前人神圣端庄、在黑暗中盈盈发着光。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就有无数花藤缠在了他的身上。回归母亲怀抱般的安宁让敌人彻底放弃抵抗。他双目微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在花藤的簇拥下显得诡异而又神圣。
迦南这才抽出空回头看向查尔斯:“往后?”
查尔斯嘴角抽搐,硬生生改了腔调:“往后的路一定很安全,教会的圣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呵呵。”
“谢谢。”
银发青年礼貌地道谢,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在他的协助下,清剿行动极为顺利。
查尔斯一度怀疑起对方的血脉是不是精神操控,他打了二十来年的仗,就没遇到过比今天更奇葩的场景。
祭司开路,血脉者垫后;遭遇危险,还没等他大显神威,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出手的机会,结果敌人全都呆立在原地,傻子似的不懂不跑,脸上带着诡异的幸福微笑。
男人看得头皮发麻,这种能力比真枪实刀还令人害怕,让他都忍不住思考起要不要早点和教会打好关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处手艺人的临时基地。守在外面的血脉者小队抓住了几个想要逃走的手艺人,将他们带了过来。
单从外表看,真的很难分辨出这些手艺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他们面容贫苦,双手皲裂,满是风吹日晒的痕迹。如果不提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算这些人从身边走过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查尔斯眉头拧得死紧,刁钻地看出对方曾经应该就是个木匠农夫之类的。他上前一步,粗暴地捋开对方的袖子,小臂上果然刻着手艺人的标识。
男人啧了一声,不再有一丝犹豫:“说,手艺人和黑雾信徒想要做什么?”
手艺人沉默了一会儿,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们想要拯救人类。”
查尔斯暴跳如雷:“放你妈的狗屁!老子带着人辛辛苦苦在防线和怪物厮杀是为了人活着,多少人死了就是为了救哪怕一个人。钉镇里死的人能够堆成一座山!你在这里跟我扯什么拯救人类?把我的枪拿来,拿大的,最大的那把!看我一枪爆了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啥玩意鬼他妈的拯救人类我可去你的吧!”
男人气急败坏、激情喷射毒液,完全忘记了长老们吩咐自己一定要维持好家族形象,更忘了身旁还站一个人。
据说西部地区风俗彪悍,骂术与实力同样精湛。西部五大家族的家主们曾在一次十二圆桌会议上集体发过火,听得议会长不得不宣布提前散会,成为史上第一次因为家主们被骂到要出去单挑而散会的圆桌会议。
因为身份的原因,无论是奥雷乌斯还是迦南先前都没体验过。
直到今天,他听得五体投地、叹为观止。难以想象人类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粗口。
被骂的手艺人无动于衷,好似一阵春风拂面,表情冷峻异常。查尔斯本来已经缓了口气,见对方这样子又暴怒起来。旁边的血脉者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将水递过来,深谙话语技巧。
“查尔斯大人,您消消气,消消气。圣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查尔斯咕噜噜喝完了一整杯水,随手抹了一把嘴,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个人。
他按捺下火气,尽量好声好气地说:“行,你问吧。老子看到他就想给他一拳,这世界上还真是有点屁股在脑袋上不识好歹的家伙。哦圣子你别看我啊,又不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