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少年感兴趣,苦艾向艾布纳借了一把刀,当面演示了一下。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砍下自己的手腕,断裂处没有流血,而是呈现出树桩的断裂面。
满是褶皱的皮肤变成木质,很难形容这是类似老人面皮的树身,还是木质的老人皮。哪怕变成了一棵树人,苦艾身上仍没有污染波动,这也是为何梅森刚开始没认出对方是血脉者的原因。
“我对任何污染都具有极高抗性,生命力很强。父亲在我身上实验过许多药品,还抽过我的血。这些药品经由沉淀,让我的血脉不断成长。现在我已经是c级血脉者了。”
c级血脉者是什么概念?奥丽赫就是c级。
虽然她和普通血脉者的评价标准不同,但这个等级的血脉者已经脱离了炮灰的行列,成为了底层血脉者中的中流砥柱。连她父亲都不一定能有c级。
同为c级血脉者,苦艾和奥丽赫的能力天差地别。她没有任何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苦艾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头垂得很低。
“无论怎么晋升,我都无法像父亲那样制作出合格的要求。父亲说像我这样的蠢材只配当试药的,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一点贡献”
梅森听得一股怒气往上冒,忍不住沉着脸打断对方:“他胡说!”
苦艾惊讶地看着对方,少年斩钉截铁道:“自己没能力实现目标,就依靠牺牲女儿,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的能力很有趣,一定有自己发光发热的地方,只是目前还没找到。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老妇人嗫嚅道:“如果我真的是个废物那怎么办呢?”
她父亲花了十来年时间都没找到方法,这个孩子又能做到什么呢?
“血脉的确很重要,但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血脉者而存在的。你可以作为一个人好好活着,如果需要,我的领地很欢迎一位懂药草的老师。”
一个……老师?
恍惚的,苦艾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不错。
这是药剂师这辈子过得最痛苦的一周。
艾布纳打折了他的骨头,哪怕血脉者的体质足以支撑他长期不吃不喝,可身体的痛苦是存在的。老妇人不在根本没人照顾他。
在伤口愈合的这几天,他只能躺在床上,忍耐着饥饿和干渴。能够治愈身体的药剂近在隔壁,他却没办法拿到。
最后两天,药剂师实在受不了了。他翻身从床上摔下来,艰难地向药架爬去。短短的距离如此艰难,他每爬一段距离就需要停下来休息,强烈的痛苦和屈辱折磨着他的身心。男人第一次憎恶起自己为什么会把药架建得这么高。
药剂师忍着断骨的痛苦,花了很大功夫才将药剂拿下来,颤巍巍地喂进嘴里。不少液体洒在他的脸上、脖子上,随着药剂涌入喉咙,药剂师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眼睛里怒火熊熊。
伤口正在快速愈合,骨头恢复的刺痛刺激着神经,也让复仇之意翻涌。
等着吧,等我恢复就立刻去找伯爵大人告状,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还有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背叛他,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这种贱皮子就得拴在屋子里,让她看到自己就瑟瑟发抖。否则一不小心就要背主,连亲生父亲都能丢在一旁不管不顾!
男人完全忽略了自己对苦艾的恶劣行径,咬牙切齿地计划着报复。好不容易恢复了伤势。他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光家里的食物,随后又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怒气冲冲地前往伯爵府。
药剂师人数稀少,居住的地方通常不远,以便更好地交换物资和情报,走在路上难免遇到几个熟人。每当那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男人便觉得其中充满嘲讽和怜悯。
“就是这家伙被一个小崽子的父母揍了?”
“真可怜啊,连自己养的狗都看不住。”
“你是没看到那天他有多丢脸,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哪怕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药剂师仍能在脑海中补全背后议论自己的台词。生性高傲的男人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立刻申请会见伯爵。
他先前所言并非虚话,作为雅安城目前水平最高的药剂师之一,雅安伯爵多次与他见面。伯爵府的门卫在得知他的名字后立刻请他进入会客室,喝着茶水,药剂师终于拾回了自信。
这次他一定要让那两个人好看!
他等了一会儿,伯爵才将他叫了进去。雅安的办公室一如既往,伯爵坐在桌前批改着公文。见他来便微微颔首。
“有什么事情吗?”
药剂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满是仇恨:“伯爵大人!您介绍的学生把我打了一顿。我好心教导他却得到如此恶行,这可是对您的冒犯,是对整个雅安的挑衅!”
“我知道,我会好好惩戒他的。”
药剂师敏锐地觉察出对方的轻拿轻放,急忙继续劝说。
“您让我研究的针对秘酿成瘾者的药剂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但那个小子打伤了我,还带走了我打下手的仆从。现在研究进度大大降低,恐怕无法及时交付。这都是那家伙的错啊。”
“真的?”
听到这里,伯爵似是升起一丝兴趣。药剂师连连点头:“我找到了非常有效的物质,只需要再做几次实验就能确定配方。可惜如今身受重伤,罪魁祸首在逃,日夜不得静心……”
“这样啊,那我就相信你了。”
雅安放下手中的笔,对着未干的墨迹轻轻一吹。双瞳泛起青色光辉,仿佛看穿了面前男人的心事。药剂师心中一凛,慌忙低下头不敢对视。他不敢挑战伯爵的血脉能力,更害怕对方看出自己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