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的声音回荡在心头,询问道:“你加入教会的时候究竟是为了神,为了权力,还是为了成为那个向曾经的自己伸出手的人?”
自然是为了成为拯救其他人的人。当教会的祭司治疗了年幼的他的病痛后,桑托就对这个神圣的地方产生了憧憬之心。他费尽心思、打破透露与人竞争,找到了学习的机会,最终顺利进入教会,一步一步爬到现在。就算已经改变了许多,但在许多个夜晚,桑托还是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他愿意吃苦,愿意牺牲。不是自己有多么强大的奉献精神,而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当他选定这条路后,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在犹豫呢?
不知第多少下,行刑人终于停了下来。血顺着后背流下,桑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因为虚弱而有些眩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神像行礼,感谢主的荆棘之礼。无面神像静静凝视着他,无喜也无悲。
桑托蹒跚着离开了圣堂。他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选择一个人回去。没走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桑托主教。”
他回头,看到了对方的脸:“原来是你,芬克主教。”
“抱歉,在这个时候叫住你。比起见到我,你应该更想回去休息吧。”
芬克冲他笑了笑,脸上十分和气。桑托却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当下想要辞别。芬克上前一步,拦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别紧张,桑托主教。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主真的要抛弃我们?”
桑托心里咯噔一声,尽管对方说起这件事的声音很正常,他还是第一时间劝慰:“芬克主教,这不是抛弃。祂有祂要做的事情,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情。只要我们继续拯救那些人,神明会看到我们的虔诚的。”
“这么说,您真的看到了我主了?祂是什么样的长相?什么样的声音?身上有没有奇怪之处?还是说,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歪曲了神祇的旨意?”
芬克一步步逼近,眼底浮现出血色。桑托眉头紧皱:“神明当然是最完美无瑕的了。你的状态不对劲,快去做一下净化把,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而堕落。”
“堕落?我是不会堕落的。”
芬克停下脚步,一下子变得正常起来。他若无其事地向桑托笑了笑,客客气气道:“麻烦您了,桑托主教。自从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的神明还是大家信仰的神吗?”
“当然,无论哪个神明都在竭尽全力地救赎子民。我们不能怀疑神明的好意。”
桑托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犹豫了一下,慢慢道:“或许从一开始,是我们了。我们……不该指望靠神明给予救赎。人类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才能站起来。”
“我们不该指望靠神明给予救赎”
芬克看起来完全没听他说什么,他念了一遍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谢谢您,桑托主教,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太感谢您了!没错,您说得没错。”
他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道谢后转头离开了。桑托有些心神不定,他想要追上去,可惜身上的伤口拖累了脚步,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希望没事吧
主教忧虑地叹息。
芬克身穿黑袍走上灯楼,脚下是圣城的万家灯火。这里曾经是教会最受欢迎的地方。钟声奏明代表黎明将至,很多信徒喜欢来这里祈愿,借着钟声将自己的信仰传递到神国内。
最鼎盛的时候,教会甚至不得不设下守卫防止其偷偷溜进来。而今这里空无一人,守卫们全部派去维持圣城内地秩序,黄金晃钟孤独地悬挂在高台上,显出几分伶仃。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从灯楼外墙跳了出去,犹如一只黑色大鸟将落在地面上。随后,这位主教以完全不符合其外表的速度跳上邻列的屋顶,向圣城外跑去。
这个过程中,他完全没靠血脉,全靠双腿就做到了惊人的弹跳力。若是让教会的其他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这已经完全超过血脉带来的强化了。感受着北风吹过脸颊的冷意,芬克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离开圣城,潜入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在山腰处,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待了。
一路狂奔而来,芬克仅仅是出了点汗。他酣畅淋漓地大笑:“你给的药剂实在是太有效了,我觉得自己现在无所不能!”
对方慢悠悠地回答:“你的融合性很好。既然认过了货,接下来就谈真正的合作吧。”
说到这个,芬克微微收敛了兴奋,谨慎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现在信仰的不是神,而是一个怪物。”
那人从容地开口:“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祂会吞噬你们的骨与血,让你们坠入黑雾,一切都是阴谋。而在加入我们后,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足以杀死神明的力量,还是一个崭新的教会,一切都会是你的。”
芬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那我要付出什么呢?身体、灵魂,还是一切?”
“别这么紧张,我们仅有一个要求。如果你在黑雾中选择盟友,必须优先考虑手艺人。”
芬克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可能在黑雾中寻找盟友的。”
对方像是笑了一下:“如果你不寻找盟友就算了。如果你寻找,必须是手艺人,这样如何?”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