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林子里发现了一颗盐霜柏,割了些果子上裹着的盐霜,正好身上带了火折子,简单处理一下烤条鱼,应该算得上是风餐露宿的江湖人最擅长做的食物了。
他自己一个人当然吃什么都无所谓,更没有伤不伤喉咙这一说,但是有皎皎在,他总是想尽力做的更好点的。
皎皎看他淌在水里找鱼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脱掉了鞋袜,也下了河。
河水漫过她的腰肢,清透的水里,细小的浮游生物穿梭而过。
她弯下身,扒下河岸苔藓石壁上紧贴的小东西,黑色的小壳在她嫩白的手心打个转儿。她举起来朝向柳余恨,好奇地问道:“余恨哥哥,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能吃吗?”
柳余恨微不可查的无声笑了下,走到她身边轻轻道:“这是田螺,能吃的。”
皎皎很满足,“那我多找些,要找最大的。”
“好。”柳余恨的独眼里染上和煦的光,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埋首在河里寻找的样子。
他刻意的放慢了捕鱼的过程,手下的动作却不停,一颗颗硕大的田螺被内力驱赶着打滚儿。
“好幸运,好多大田螺游过来!”皎皎惊喜地捧住满手的田螺,开心的像个孩子。
柳余恨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闻言眼底的温柔根本藏不住,“嗯,皎皎开心就好。”
他的声音清越若山泉,这恐怕是他除了武功,如今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可皎皎却觉得,他那只并不好看的独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令人心悸的微光。
被这样的光芒笼罩,让她想到了昨夜星辰、昨夜萤火,她下意识转过身往岸边走,心里仿佛有一股细弱的热流穿堂而过,她还没品出一两分意味,就已汇入大海,彻底了无踪迹。
她走回岸边的步子跨的急,一时不着力,脚下踩到了一片滑腻的苔藓,还未叫出声,就栽进了水里。
幸好柳余恨就在身后不远处,顷刻间就将她揽进了怀里,除却衣衫被打湿外,并没有什么损失,就连她手里团着的田螺,都没少一个。
柳余恨呼吸一促,险些被她吓了一跳。
看她一身淋漓不尽的河水,柳余恨二话不说的将她拦腰抱起,淌过小半段河,小心的把她放在河岸边坐下。
皎皎靠在柳余恨怀里,发丝一缕缕往下滴水,透明的水珠划过她雪一般的肌肤,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一身纱裙本就轻薄,这么一打湿,湿哒哒地贴在她身上,风一吹,冷的瑟缩起来。
河水借由着她的衣裙慢慢往柳余恨的黑衣上面晕染,他慢慢用衣袖擦拭着她潮湿的头发,缓声道:“别害怕。”
另一只手环上她细腻的薄肩,他手臂的肌肉紧实,滚烫的温度透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股温热的内力在她身体里流窜。
衣裙也被内力烘干后,他又起身,用手臂轻轻抬起她的脚放在他怀里,一边用体温捂热,一边仔细查看着是否有扭伤。
他低下头时眉头轻蹙着,只剩额角那块大大的十字伤疤对着她,显得有点凶狠,可他胸膛却很厚实温暖。
皎皎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唤他,“余恨哥哥……”
不似之前的亲昵活泼、烂漫天真,而是柔软的、不知所措的,几若不可闻。
柳余恨还未抬起头,一个轻柔的吻已经落在他的额角。
他脑子里嗡了一声,眸光骤缩,心跳在短暂的停顿后,彻底乱了节拍。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愣在了原地。
皎皎垂下眼,慌乱地收回脚,将鞋袜穿上,可方才脚下踩着的心跳声却还回荡在脑海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害得她的心跳也与之同频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