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
原本松散的街道如今挤满了人。
多的是瘦骨嶙峋的人,孩子更是,虚弱的睡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甚至有的一动不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裴忌走在路上,只觉得步步踩在地狱,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将军,再给我们点压缩饼干和面包吧……”
“救救孩子,给孩子一口米汤喝吧……”
看着他们,裴忌只觉得心里发苦。
“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和水都给他们分下去,再去搭粥棚。”
李大人急切,“将军,米早就分完了,一丁点都没有了,煮不了粥……”
没有了……
裴忌面色凝重,“从黑林卫头上扣出来,先让孩子吃上米。”
“将军不可!”李大人声音拔高,军队是守备力量,饿着谁都不能饿着将士。
裴忌肃着脸,“先紧孩子!”
说话间,一个妇人蹒跚过来,面色已经发灰的她“咚”的跪下,把襁褓里的孩子递给裴忌。
“将军,我们全家都已经饿死了,蓟县的人说您是好官,求您……救救她……”
烈日之下,孩子嘴边还沾着血,一看就是没有奶吃被喂了血。
清风也是七尺男儿,但见此情此景也红了眼。
他想伸手去接孩子,但裴忌率先接了过来。
“放心,你和孩子都能活下去……”
女人虚弱笑着摇头,“原本临县的饥荒没那么严重,是雍王抢了我们的粮食又高价卖给我们,将军……求您为我们做主……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好似完成了最后的执念,说完最后一句,她软软往后倒下。
裴忌眸子一缩,伸手去拉,女人已经倒在地上。
清风上前查看,最后对着裴忌摇头。
“主子,没气了。”
说着,他心里的气怒也憋不住,一拳砸在地上。
“雍王,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李大人跟在裴忌后面,心里也内疚,“都怪下官失察,没听王爷……将军的话,让守城军严阵以待,这才让灾民破城,害您重伤,也害了蓟县百姓,下官无颜活在世上。”
看着怀里瘦弱的孩子,她什么不知道,只是睁着懵懂的眼睛四下看着,裴忌轻声一叹。
“事情即已发生,多说无益,先分发粮食吧,一定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说着他把孩子递给李大人,“城中失去父母亲人的孩子恐怕不在少数,大人先带着官兵把他们找到,圈一块地方给孩子们生活,再找几个生育过的妇人照顾着。”
李大人应下后就下去办了。
一路往回走,人人面上都带着凝重。
清风试探着道:“主子,还会有粮吗?”
蓟县三千人,临县五千人,加上八百黑林卫,这一张张嘴都等着粮食呢。
要是没有粮食和水,不光八千百姓会死,主子也会因赈灾不利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