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是佩服孟雪枝的冷静与远见。
她自小跟随主子左右,深知主子行事一向不动声色,但每一步都布满深意。
“咱们先去偏厅歇歇吧,想必也没什么好看了。”孟雪枝轻声道,眼中透出几分淡淡的厌倦。
宴会继续进行,热闹依旧,席上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但孟雪枝却觉得这场面虚伪浮华,颇有几分索然无味的感觉。
她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尤其是今日这种暗流涌动的场合,纵使再多言笑背后,也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
她正欲带着初月悄然退下,忽然听得一阵尖酸的笑声传来。
“哟,这不是孟侧妃吗?怎么一个人就打算走了?如此大的场面,怎么连个送行的都没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孟雪枝微微一顿,转身看去,只见说话的是陆家主母——中书郎夫人王氏。
她身着锦绣华服,面容端庄富贵,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冷傲与轻视。
王氏缓缓走近,眼中带着几分鄙夷,冷冷笑道:“孟侧妃果然是好手段,真是叫我们这些老实人看得羡慕。太师府的庶女,竟然也能得今日这样的地位,真是山鸡变凤凰呢。”
孟雪枝神情不动,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的姿态,仿佛没有听出陆王氏话中的讥讽。
“夫人言重了,妾身不过是按礼行事,哪里称得上什么‘山鸡变凤凰’?”孟雪枝微微一笑,话语温婉谦逊,言辞中却暗藏锋芒。
陆王氏见孟雪枝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暗恨,冷笑一声:“果然是好修养。不过,旁人看着你这身份地位高升,也免不了心生嫉妒。你自己当心着些,别看得太高,摔下来可是疼的。”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刻薄,语中明里暗里地讽刺孟雪枝不过是个庶女。
如今位居侧妃,不过是捡了孟双翼的便宜,若不是如此,终究也不过是个低贱之人。
周围的女眷们听到这话,眼中纷纷闪过几分不屑和冷笑。
她们虽未明说,但心中皆有类似的看法。
对于太师府庶女出身的孟雪枝,许多人早已看不顺眼,尤其是她如今在京中颇得名声,更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与排斥。
然而,孟雪枝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淡淡一笑,神色依旧平静:“多谢夫人关心,妾身自会谨慎行事,不敢有半点疏忽。”
“只愿京中各家夫人小姐们皆能福寿安康,妾身也能得此清福,便已心满意足。”
她这一番话,说得温和有礼,却隐隐将陆王氏的讽刺轻巧化解,将对方的攻击如春风化雨般消弭于无形。
陆王氏面色一僵,没想到孟雪枝竟如此轻松应对,心中又急又气。
她原本想着在众人面前羞辱孟雪枝一番,借此打压她的气焰,却没想到这庶女竟如此难缠,丝毫不给她下手的机会。
孟雪枝不欲再与陆王氏多纠缠,微微一笑,向她行了一礼:“宴会尚未结束,妾身便不再多叨扰各位夫人了。”
说罢,她朝初月使了个眼色,初月立刻领命,提起贺礼跟在孟雪枝身后,两人缓缓退了出去。
陆王氏站在原地,看着孟雪枝从容退场的背影,气得面色发青,却无可奈何。
她身旁的一位夫人见状,低声笑道:“王氏何必与那庶女计较?她不过是一时得了些靖王的恩宠罢了,迟早会失势的。到时候,我们看她如何得意。”
陆王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几分狠厉:“她也不过是仗着些微末才学,倒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才女了。我陆家岂会让她这等卑贱之人轻易得逞?她且看着,日后有她受的。”
……
到了后花园,秋日的凉风迎面而来,孟雪枝轻轻舒了口气,脸上的从容笑意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静的淡然。
初月走在她身旁,见主子面色淡定,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刚才那陆王氏分明是存心找茬,您却不曾与她计较,实在是大度。”
孟雪枝闻言,轻轻一笑:“她不过是陆家的主母,背后不过仗着陆家的权势。”
“陆如意与宁安公主今日虽联手刁难,但不过是试探。她们以为我会急于争宠,或者会因她们的挑衅失了分寸,但我偏不如她们所愿。”
她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在这种角力场上,越是示弱,便越是能看清敌人的底细。她们今日不过是想逼我出手,我越是不理会,她们便越心焦。”
初月点头:“主子说得极是,奴婢也看得出来,陆家与宁安公主的刁难,不过是故意试探您,看您是否会露出破绽,从而看您笑话。”
孟雪枝淡淡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从容:“她们觉得我不过是个庶女,便以为我没有立足之本。但我孟雪枝从不依仗他人。只要我足够沉稳,她们再多的试探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她轻轻挥了挥袖,示意初月跟上。
二人缓步走在园中,秋风中透着一丝清冽,吹拂在孟雪枝的广袖流仙裙上,仿佛将她的身影拉得更为清冷疏离。
园内的湖水清澈如镜,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打破湖面的宁静。